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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学作品赏读· 《诗经·氓》

发布时间：2020/3/26 阅读次数：1418 字体大小: 【小】【中】【大】

《诗经•卫风•氓》

氓之蚩蚩1，抱布贸丝2。匪来贸丝3，来即我谋4。送子涉淇5，至于顿丘6。匪我愆期7，子无良媒。将子无怒8，秋以为期9。

乘彼垝垣10，以望复关11。不见复关，泣涕涟涟12。既见复关，载笑载言13。尔卜尔筮14，体无咎言15。以尔车来16，以我贿迁17。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18。于嗟鸠兮，无食桑葚19。于嗟女兮，无与士耽20。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21。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22。自我徂尔23，三岁食贫24。淇水汤汤25，渐车帷裳26。女也不爽27，士贰其行28。士也罔极29，二三其德30。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31。夙兴夜寐32，靡有朝矣33。言既遂矣34，至于暴矣35。兄弟不知，咥其笑矣36。静言思之37，躬自悼矣38。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39。总角之宴40，言笑晏晏41。信誓旦旦42，不思其反43。反是不思，亦已焉哉44！

（《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卷三，中华书局1980年影印本）

【注释】
1氓，民，指弃妇的丈夫。蚩蚩，笑嘻嘻的样子。 2布，布帛，货币。贸，交易，交换。意思是用钱买丝。 3匪，通“非”，不是。 4即，就、接近。谋，指商量婚事。 5淇，淇水，卫国的河流。 6顿丘，地名，在淇水南。 7愆期，过期。 8将，愿，请。 9秋以为期，即以秋为期。 10乘，登。垝垣，毁坏的墙。 11复关，地名，男子所居住的地方。 12涟涟，流泪的样子。 13载，则，就。 14尔，你。卜，用龟甲占卜。筮，用蓍草占卜。 15体，卦象。咎言，凶辞。意思是说卜筮的结果幸好无凶辞，很吉利。 16车，指迎妇的车。 17贿，财物，指嫁妆。 18沃若，沃然，润泽柔嫩的样子。 19于嗟两句：于嗟，即吁嗟，叹词。鸠，鸟名。《毛传》：“鸠，鹘鸠也。食桑葚过，则醉而伤其性。”这里以鸠鸟不可贪食桑葚，比喻女子不可为爱情所迷。 20耽，迷恋。 21说，音意同“脱”，解脱。意思是女子既与男子相爱，便不可解脱。 22陨，落下。 23徂尔，嫁到你家。徂，往。 24三岁，泛指多年，不是实数。食贫，指过着贫苦的日子。 25汤汤，水盛大的样子。 26渐，浸湿。帷裳，女子车上的布幔。 27爽，过失，差错。 28贰，不专一。一说是“貣”的误字。“貣”通“忒”，过错。 29罔，无。极，准则。罔极是指反复无常，没有准则。 30二三其德，指言行再三反复。 31靡，无。室，家务。意思是不以操持家务为辛苦。 32夙兴夜寐，早起晚睡。 33靡有朝矣，指不是某一天是这样，而是天天如此。 34言，助词。既，已经。遂，安，指生活安定。 35暴，暴虐。 36咥，哈哈大笑的样子。 37静言思之，静而思之。言，助词。 38躬，自己。悼，伤心。 39隰，低湿的地。泮，通“畔”，边沿。这句连上句说，淇尚有岸，隰尚有泮，而丈夫却行为放荡，没有拘束。 40总角，结发，指男女未成年时。宴，安乐。 41晏晏，和悦温柔的样子。 42信誓，真挚的誓言。旦旦，即怛怛，诚恳的样子。 43不思其反，不要设想这些誓言会被违反。这是当时男子表示自己始终不渝之词。 44反是不思两句：反，指违反誓言的事。是，则。已，止，指爱情中止。这两句大意是说，我没有想到你会违反誓言，但我们的爱情却就这样的完了。

【教学提示】
一、本篇题解
这是一首弃妇诗。女主人公叙述她恋爱、结婚和婚后被欺辱、被抛弃的经历。诗歌通过弃妇和丈夫在情义、行为等方面的比照，控诉了丈夫始乱终弃的行径，表现了女子对爱情婚姻的悲愤与悔恨，以及她与负心人决裂时的果敢坚决。
二、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
《氓》诗运用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通过两个鲜明的人物形象对比，写出女性在爱情婚姻中的不幸遭遇，深刻地反映出当时社会女子饱受压迫和凌辱的社会现实。文中的氓几年前来求婚时，带着憨厚的微笑，还耍了一个小花招，他抱着布匹来换丝，实际上却是来找女子商量婚姻大事。而到了婚后，他的誓言和温存都已不复存在，“言既遂矣，至于暴矣”。与此相对，诗中的女子纯洁天真，真心爱着氓，她送氓过了淇水到顿丘，约好秋天为婚期；又登上颓垣将氓张望，不见他来，“泣涕涟涟”，看到他时，“载笑载言”。婚后，她安于贫穷，辛勤操持家务，任劳任怨。谁知到头来，男子却翻脸将她休掉。就是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中，凸现了古代社会女子即使痴心以对，也永远无法逃脱被遗弃的命运。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篇中女子被遗弃后，并没有一味沉溺于痛苦中，而是振作起来，“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毅然与过去告别，这种绝决的勇气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
三、比兴手法的运用
比兴手法是《诗经》常用的表现方法之一。比，是打比方，兴，是托物起兴。在《氓》诗中第三章“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诗人由新鲜柔嫩的桑树叶起兴，引出女子内心对爱情婚姻的沉痛感慨。“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比喻女子正值青春年华，容颜娇媚，男子对她的爱情也枝繁叶茂；“于嗟鸠兮，无食桑葚”此处用“鹘鸠”比喻年轻的女子，抒发女主人公对最初沉溺于爱情的甜蜜随后即遭冷落的人生际遇的深深哀怨，并以切肤之痛语对后世所有女子发出劝诫。第四章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祖尔，三岁食贫”这几句中，诗人用桑树落叶起兴，引出女主人公对多年来贫苦生活的回顾。“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不仅比喻女主人公容颜已逝，年老色衰，也暗含爱情衰败、凋零。比兴合用，一唱三叹，抒发了女主人公对爱情与生活的沉痛感慨以及追悔莫及的怨恨之情。
四、注意注释中黑体字词语

【思考与练习】
1．简述《氓》诗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
2．举例说明《氓》诗比兴手法的运用。

（选自宁稼雨主编《新编大学语文教程》，北方交通大学出版社2010年4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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