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祯年间，书画篆刻家胡正言在南京主持印刷出版《十竹斋笺谱》。笺谱分4卷，共283幅笺画，内容包括成语故事、山水人物、商周铜器、古陶汉玉等。《十竹斋笺谱》融饾版、拱花两大雕版印刷绝技于一身，堪称当时中国版画印刷的巅峰之作。日前，国家图书馆将馆藏的明代彩色套印本重新刊印，我有幸得到一套。喜爱之余，不免好奇去了解它背后的故事。

　　数百年来，《十竹斋笺谱》先后流入并收藏于日本、欧洲，声誉遍及海内外。《十竹斋笺谱》之所以能在中国和世界产生重大影响，与鲁迅和郑振铎推动其复刻有着很大关系，原藏主王孝慈也功不可没。

　　王孝慈1883年出生于河北通县（今北京通州），原名立承，字孝慈。广西法政学堂毕业，曾任度支部主事、大总统秘书、国务院秘书厅佥事等职。王孝慈精于中国传统文化，是民国时期与郑振铎、鲁迅齐名的藏书家。郑振铎在回忆藏友时曾说：“与余有同好者，在沪有鲁迅、周越然、周子竟诸氏；在平有王孝慈、马隅卿、徐森玉、赵斐云诸氏，搜访探讨，兴皆甚豪。”王孝慈藏品众多，明版彩色套印《十竹斋笺谱》就是其中的珍品，鲁迅称之为“明末清初以来文人士大夫清玩之最高成就”。

　　1934年，鲁迅和郑振铎主持复刻《十竹斋笺谱》。此前，二人只是对其有所耳闻，但未见真品。1933年，郑振铎在北京见到王孝慈所藏的《十竹斋笺谱》，惊叹其“人物潇洒出尘，水木则澹淡恬静，蝴蝶则花彩斑斓，欲习欲止，博古清玩，则典雅清新，若浮纸面”。当时，鲁迅和郑振铎刚编辑出版完《北平笺谱》不久，郑振铎趁热打铁，向鲁迅建议编辑出版《十竹斋笺谱》，并推荐王孝慈、马隅卿同任该书编辑。二人一拍即合，在得到王孝慈应允后，立即委托北京荣宝斋承担刻印工作。遗憾的是，《十竹斋笺谱》印制过程前后延宕7年，至1941年方始完成，鲁迅和王孝慈“均不及见其成矣”。

　　1936年，王孝慈逝世，享年53岁。他的收入大多用于收藏，以致家境贫穷，到他去世时，家人无力支付葬丧费用，只能把包括《十竹斋笺谱》在内的藏品悉数出手。郑振铎对此记载道：“孝慈家事极窘迫，不能不尽去所藏以谋葬事。笺谱遂归北平图书馆。”

（本文原载《人民日报海外版》5月7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