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刻《世说新语》何煌批校过录本的递藏与文献价值
宁稼雨  
（南开大学   文学院   300071）


摘要：国家图书馆藏明代袁褧所刻嘉趣堂本之何煌批校过录本，大致经俞彦春、冯舒、叶树廉、毛奇龄、许天锦、陈揆、翁心存父子、叶德辉等明清著名藏书家之手递藏；所含冯舒批校、何煌本人批校及其所过录陈景云校和蒋杲校具有重要文献价值。
关键词：袁刻   《世说新语》   何煌 批校过录   文献价值




作为明代以来社会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世说新语》传本，明代袁褧所刻嘉趣堂本不仅是社会上广大读者热衷青睐的读本，而且也是诸多藏家采购收藏并用以批校的善本。国家图书馆所藏何煌批校过录本经过诸多名家递藏，并含有极为重要的批校内容。是《世说新语》批校过录本中最有学术价值的版本之一。


一．版本与递藏

该本见《北京图书馆善本古籍书目》子部杂家类著录：“《世说新语》三卷，刘宋刘义庆撰，梁刘孝标注。明嘉靖十四年吴郡袁氏嘉趣堂刻本，冯舒批校，何煌校并录陈景云等校语。三册。”   [1]1009现藏国家图书馆。
该本首页首行为袁褧《世说新语序》，下依次为“北京图书馆”（阳刻朱文）“稽瑞楼”（阴刻白文）“翁斌孙印”（阴刻白文）“僅初”（阳刻朱文）“至乐处”（阳刻朱文）钤章。“稽瑞楼”为清代著名藏书家陈揆藏书章。陈揆（1780—1825）），字子准，清代著名藏书家。江苏常熟人。稽瑞楼为陈揆藏书楼名。楼名得之于唐代刘赓《稽瑞》书。陈氏一日偶从吴兴书商处购得此书，遍查书目未见著录，知为珍贵绝版，即名其藏书楼为“稽瑞楼”。翁斌孙（1860-1923），字弢夫，江苏常熟人。光绪三年（1877）进士，官至直隶提法使。8岁能文，有《一笏斋集》。其曾祖翁心存（1791—1862），字二铭，号邃庵。道光二年进士，授编修，官至体仁阁大学士。道咸两朝，屡值上书房。同治初，又为皇帝师傅。历官四十年，凡所规划，多崇大体。卒谥文端。其家建陔华馆，藏书甚富，尤多稿本、精抄本。其藏书为其三子翁同龢、曾孙翁斌孙所继承，后归北京图书馆。翁心存有《知止斋集》。“僅初”“至乐处”两枚印章出处未详。
第二页目录栏框上钤有“文端公遗书”（阳刻朱文）“翁同龢印”（阴刻白文）两枚印章，均出晚清政治家翁同龢。翁同龢(1830-1904)，字叔平，号松禅， 别署均斋、瓶笙、瓶庐居士、并眉居士等，别号天放闲人，晚号瓶庵居士，江苏常熟人，中国近代史上著名政治家、书法艺术家。体仁阁大学士翁心存第三子，咸丰六年(1856年)状元，历任户部、工部尚书、军机大臣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先后担任清同治、光绪两代帝师。卒后追谥文恭。与其弟翁斌孙继承其父翁心存藏书。栏内首行“世说新语目录”下有陈揆“稽瑞楼”章已见。再下钤有“菉斐轩”（阴刻白文），占两行。菉斐轩为清许天锦斋号。许天锦字尔章，号芳洲、陶庵、菉斐轩、菉斐斋等。江苏常熟人。康熙间著名诗人，与王荦友善。再下有“朴学斋”印章，为清初藏书家叶树廉所有。叶树廉（1619-1685），明末清初著名藏书家。江苏吴县（今江苏苏州）人。一作树莲，又名万，字石君，号潜夫，别署鹤汀、清远堂主人、南阳毂道人，叶奕从弟。诸生。本居太湖洞庭山，尝游虞山，乐其山水，遂迁居于虞山。博古好学，称吴中第一。性嗜书，遇宋元善本，虽零缺单卷必购。常捐衣食之需用以聚书，多至近万卷。
第三页两面分别为目录下和《高氏纬略》文字，无钤章。
第四页正文栏框上 钤有“冰香楼”（阳刻朱文）、“文端公遗书”（阳刻朱文），“翁同龢印” （阴刻白文）三枚印章。冰香楼为毛奇龄（1623—1716）藏书楼，奇龄原名甡，又名初晴，字大可，又字于一、齐于，号秋晴，又号初晴、晚晴等，萧山城厢镇（今属浙江杭州）人。以郡望西河，学者称“西河先生”。明末诸生，清初参与抗清军事，流亡多年始出。康熙时荐举博学鸿词科，授检讨，充明史馆纂修官。寻假归不复出。治经史及音韵学，著述极富。所著《西河合集》分经集、史集、文集、杂著，共四百余卷。博览群籍，蓄书甚富，藏宋元版古籍几十种，每日归来摩挲不忍释手。建藏书楼为“冰香楼”“友汉居”等。藏书印有“西河毛氏藏书之印”“史官”“太史氏”“大可氏”“文学侍从之臣”“友汉居藏”“冰香楼”“毛甡之印”“西河季子之印”“东吴毛子图书”“简香图书”“齐于甡”“西河”“毛奇龄印”“毛古愚藏”“友香居藏”等。翁同龢二印已见。栏内正文首行“世说新语卷上之上”下钤有“叶树廉印”“石君”“古愚”“默庵藏本”四枚印章。“默庵藏本”为明代藏书家冯舒藏书章。冯舒（1593-1649）字己苍，号默庵，又号切道人、孱守居士、癸巳老人、彭城伧父等，明末清初江苏常熟人。以诗闻名于世，浸润于经史百家。因嫉恶如仇，得罪权贵遇难。其藏书丰厚，多异本，并亲自校勘，筑小阁宝藏。除本印章外，其藏书印还有“上党大冯”“孱守居士”“长乐”“己苍”“空居阁”“癸巳人”等。著有《诗纪匡谬》《空居阁杂文》《炳烛斋文》《历代诗纪》等。“古愚”则当属毛奇龄。
第一册 “世说新语卷上之下”，首页第一行下顶格钤“默庵藏本”章，已见。该卷卷末文后隔行手书“世说新语上之下”，又隔行题记：“此书予家青禅也。近以闾阊马生掩为己有。幸而复之。时洪武九年也，吴郡俞彦春题。”[2]卷上之下此俞彦春即何焯跋语所引蒋杲跋语及沈岩跋语中提及“南园俞氏所藏”传是楼藏宋淳熙十六年椠本藏主“耕云俞彦春”。其人事迹未详，仅据下文俞氏题记，知为明洪武时人。“南园”“耕云”均不详其地。宁按，据蒋杲跋语，此俞彦春题记出自传是楼藏湘中本，曾为何焯、蒋杲等人用来与此嘉趣堂本校勘。其笔迹则为何煌。则当出蒋杲校语，为何煌所过录（详见下文）。末行“世说新语卷上之下”下钤有“稽瑞楼”“冯氏藏本”“殷锋”三枚印章。前二者分别为陈揆和冯舒，“殷锋”其人未详，或为俞彦春欤？
第二册首页“世说新语卷中之上”框上钤有“上党”（阳刻朱文）“文端公遗书”（阳刻朱文）“翁同龢印”（阴刻白文）三枚印章。“上党”为冯舒藏书章，后二者均出晚清政治家翁同龢已见。正文首行“世说新语卷中之上”下钤有“叶树廉印”“石君”“默庵藏本”“空居阁藏书记”（阳刻朱文）四枚印章。前三枚已见，“空居阁藏书记”为冯舒藏书章。次行上钤有“稽瑞楼”章，乃陈揆藏章已见。
第二册 “世说新语卷中之下”，首页第一行下顶格钤“默庵藏本”章，已见。该卷末上页先有马骙题记：“茂苑马骙重整。”[2]卷中之下后附俞彦春题记：“意欲匿此书，后归之。”次行续云：“马，闾阊小民子也。至今匿《群书百考》三册，《王普官历刻漏》一册在彼不还。马乃舍弟妻家之邻也。春记于此。” [2]卷中之下后钤“冯氏藏本”印章。下页空白中部有佚名抄录佚名诗句“海棠庭院香风细”，末行钤“稽瑞楼”“殷锋”两枚印章。“稽瑞楼”属陈揆已见，“殷锋”如上。
第三册“世说新语卷下之上”首页钤章同第二册。该卷末空页题“世说新语卷下之上”，页末钤“殷锋”章。第三册“世说新语卷下之下”首页首行下钤“默庵藏本”章。正文末上页钤“叶琳印”，疑为叶树廉。下页钤“朴学”章，则为叶树廉章。正文后上页为董弅跋，末钤“委心亭”章，未详其人。按四川青城山有委心亭，宋胡寅有《和钱孙叔委心亭二绝》。未知此“委心亭”章是否与之有关。下页为陆游跋，跋语后倒数三行补刻“嘉靖乙未岁吴郡袁氏嘉趣堂重雕”，下钤“北京图书馆藏”章，次行有“稽瑞楼”“笔人”“浊酒一杯弹琴一曲”三枚印章，“稽瑞楼”已见，后二章印主不详。刻本文后有加纸抄录南宋淳熙十六年（1189）张縯跋语（内容详后）。
综上可知此本递藏过程大致经俞彦春、冯舒、叶树廉、毛奇龄、许天锦、陈揆、翁心存父子、叶德辉之手。

二、冯舒批校
除递藏情况外，该本最重要的价值在于数种批校和过录文字。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冯舒批校和何煌批校并过录本。
冯舒批校。该本曾经冯舒本人收藏，内有若干冯舒藏书章可证。又据陈揆《稽瑞楼书目》：“《世说新语》三卷，冯巳苍校本，有跋，三册”[3]第9册p377。巳苍为冯舒的字。该本当即陈揆所录冯舒所藏此本。该本有几种批校笔迹，其中部分笔迹与笔迹与国家图书馆藏明天启七年谢恒抄本《竹书纪年》中冯舒校跋相同。故收藏此本的《北京图书馆善本古籍书目》将该本定为冯舒批校。该本冯舒批校语中称引用对校本为“镏（刘）”本，当即元代刘应登刻八卷本《世说新语》。元代刘应登刻《世说新语》现存三种，分别藏于日本内阁文库和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袁媛认为冯舒所据“刘本”为中国科学院藏明正德刊本《世说新语》。如卷上之上“满奋畏风”条注“所以见月则喘”，冯校云：“刘作‘所以喘也’。”同卷“谢仁祖年八岁”条注“鲲子别见”，冯校云：“刘本作‘字纫舆’”。此二条所引“刘作”、“刘本作”均与正德本同。而批语如天头“按谢公之言”云云，同卷“边文礼见袁奉高”条冯批“按奉高见一，乃以尧聘许由自比，亦非”等，亦与正德本同 。宁按，因明正德本出自刘应登元刊本 ，故冯舒所据“刘本”或应以正德本所据之元本为宜。

三．何煌批校与过录
何煌批校与过录。该本未留下何煌本人印章或题名。据袁媛《<世說新語>湘中本考》，此本天头校语小字“管宁俞氏藏本另起”、“此条俞氏藏本误连一”两行，与国家图书馆藏泽存堂五种本《佩觽》中何煌校跋的字迹相同。当为《北京图书馆善本古籍书目》定为何煌批校本之依据。除冯舒批校外，该本另外还有陈景云批校、蒋杲批校和何煌本人批校。陈、蒋二人批校均由何煌过录。下面分别述及。
陈景云校。陈景云（1670-1747），江苏常熟人，字少章，私谥文道先生。清藏书家、校勘学家。县学生，何焯门生。康熙三十二年（1693）应试京兆未中后，到京馆苦读三年，博闻强识。后以母老遂绝意仕途，以研习文史、收藏图书为乐，常日丹铅不去手，凡经史四部图籍，从源及委，贯串井然。其为文简严有法，尤长于史，著述多种。曾撰《绛云楼书目注》4卷，藏书家伍崇曜在刊刻《粤雅堂丛书》时，评价其“是目极详瞻，援据亦精审”。 陈景云校语为何煌所过录，覆盖全书各卷，共71条。其中明确标明参校“宋本”者有两处。卷上之上“王仆射在江州”条刘注“自王浑至坦之”，何煌校：“少章云：宋本‘泽’字是。‘泽’见王氏世谱，浑乃泽之孙，坦之曾祖，湛兄也。”卷中之下“郗司空在北府”条刘注“求申劝平北将军”，何校：“陈云：‘申劝’宋本作‘申勤’，疑是‘勒’字。”[2]卷上之上“少章”为陈景云字，“陈”亦即陈景云。学界一般认为，陈景云校语中“宋本”应该就是湘中本。首先从异文来看：“王泽”，明清以来诸本均作“王浑”，唯日本尊经阁藏董弅本与戴熙芠校本、中山大学佚名校录本所据湘中本作“王泽”；“申勤”，诸本均作“申劝”，唯董本作“申勤”。可见此“宋本”与湘中本、董本面貌有相吻合之处。但此“宋本”为何人和时所刊何种版本，却不清楚。然而据现有材料，在1929年日本尊经阁藏董弅刻本传回中国大陆之前，国内有文献记载的宋代版本只有此本张縯跋语中提到的湘中刻本。所以，陈景云校语提到的“宋本”有可能就是湘中刻本。除“宋本”外，陈景云校语还有明确交代出自元本者。卷中之上“明帝在西堂”条正文“罪不足至此王大将军当下时”处，何煌校云：“陈云：王大将军元板提行另起。案，敦举事在元帝永昌末年，死事与上文不相蒙，另起为是。” [2]卷中之上检现存日本内阁文库和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藏元本，与陈景云校语吻合。说明陈氏所用“元本”当即元代刘应登刻印八卷本。
蒋杲校。蒋杲（1683-1731）字子遵，号篁亭，别署香岩小隐。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康熙五十二年（1713）进士，官户部郎中，出知广东廉州知府。早年从何焯学。家有“贮书楼”，一作“赐书楼”。藏书多古本，版本精良。手校诸经史图书不下数十百种，艺林所称“贮书楼本，得藏庋者以为善宝”。藏书散出后陆续归于黄丕烈、周锡瓒等家。藏书印有“篁亭墨迹”“贮书楼藏书”等。著有《于京集》《挹秀集》等。其弟蒋重光亦为藏书名家。蒋杲校本为清初几种《世说》校本中分量较重者，清代以来《世说》版本学者多人提及。何焯曾言及蒋杲校本情况：“康熙庚子五月借蒋子遵校本略加是正。子遵记其后云:‘戊戌正月得传是楼宋本校,淳熙十六年刊于湘中者,有江原张演跋,旧为南园俞氏藏书,有耕云俞彦春识语,上黏王履约还书一帖,虽多讹脱,然纸墨绝佳,未知放翁所刊原本视此如何也。 ’并抄之,使余儿知所自来。老民孟公书。”[4] 第三册p748蒋杲好友沈岩也提到蒋校本。王利器《世说新语校勘记》称其校勘尊经阁本《世说新语》时曾参校一蒋校本：“清雍正时蒋篁亭用传是楼藏宋本及另一元本（王注：校语中惜未分别出来）校曹本。”[5]p148即当指此蒋杲校本。这里明确提到蒋杲曾对校宋本，与何焯、沈岩跋文相合。但此蒋校本不见于各大图书馆着录，潘建国先生亦云“遍检不得” 。蒋杲亲笔校本虽然难觅踪迹，但过录其校语的他人批校本却保存了下来。除此本外，蒋杲校语还见于傅增湘过录本和王利器《世说新语校勘记》。但内容互有出入。具体情况详后。何煌所录蒋杲校语共14条，均为对《世说》原文和刘注异文、疑误推敲定夺。如卷上之下“文学”篇“左太冲作《三都赋》初成”条“父征（缺末笔）为琅琊”，何煌录：“蒋云：‘征’，宋本作‘和’。考《晋书》本传，父名‘和’”[2]卷上之下。 卷中之上“羊忱性甚贞烈”条刘注“泰山平阳人”，何煌录：“蒋云：案泰山无平阳县。羊氏族俱出泰山南城，二字疑误。” [2]卷中之下卷下之下“王浑与妇”条刘注“王氏家谱曰伦字太冲”，何煌录：“蒋云：案《魏志》昶字子深，字道冲，与家谱异。” [2]卷下之下从中可见蒋氏校语注意以引证相关史书来校勘《世说》原文与刘注的特点。
何煌校语。何煌（1668～1745），字心友、一字仲友，号小山，别号何仲子，何焯弟，江苏长洲（今苏州）人。清藏书家、校勘学家。早年曾随同何焯前往京师，官职不详。精于校勘古籍。酷爱收藏旧书，藏书处有“语古斋”，所得元明人曲本甚多。一生校勘古籍颇多。藏书印有“虹桥何氏”、“仲子考藏”、“小河水部”等。该本何煌在自己题写校语同时过录陈景云、蒋杲校语，但未一一注明校语主人。故而除明确标明陈景云或蒋杲校语外，其他校语均视为何煌校语。其对校版本主要有湘中宋本和元刻本。其对校元本共20条，应为何煌本人校勘成果。如卷下之上“王长史谢仁祖同为王公掾”条“谓客曰：使人思安丰”，何校云：“思安丰，元板作‘思王安丰’。” [2]卷下之上现存元本与其所据元本相同。其对校湘中本材料多于其他版本，故情况也稍显复杂，其中或在文字歧异处出校异文，或在页底列出异文，或以校记记录异文。或因其过录原本校语来源不同所致。除过录校语外，何煌还将蒋杲所录湘中本藏主俞彦春题记一并过录（见上文版式介绍）。除过录他人校语外，此本还有何煌本人对歧异文字提出校勘意见者。如卷下之上“王仲宣好驴鸣”条注“曾祖龚父畅”，校云：“案‘父畅’当作‘祖畅’。”卷下之下“石崇与王恺争豪”条注“武帝恺之甥也”，校云：“疑作‘恺武帝之甥也’。” [2]卷下之上




参考文献
[1] 翁连溪. 中国古籍善本总目[M]. 北京：线装书局，2005:5
[2] 刘义庆撰，袁褧刻，何煌等批校.世说新语[M]. 嘉趣堂，嘉靖十四年（1535）
[3] 陈揆. 稽瑞楼书目[M]. 北京：中华书局：丛书集成初编. 2011
[4] 傅增湘. 藏园群书经眼録[M]. 北京：中华书局,1983
[5] 王利器. 宋本《世说新语》校勘记[M]. 王利器论学杂著. 北京：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1990




（本文原载《天中学刊》2022年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