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摭遗（33）
弁言：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我陆续为若干种古代小说工具书撰写词条约几十万字，为我后来撰写《中国文言小说总目提要》奠定了重要基础。但这些词条撰写时大多用纸本手写，原稿交出版社而手里没有底稿。好在现在有了先进的技术措施，把出版物中的文字复制下来变为文档已经不是多大的难事。所以希望能把这些文字重新采撷下来，保存起来，公之同好。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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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古典小说艺术鉴赏辞典》（全一册）

主编：段启明，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

副主编：华森、唐志辉

本人忝列编委，撰写二十六条，并组织部分词条编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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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薮》

《谈薮》志人小说集。旧题北齐阳松玠撰。宋以后关于本书的书名、作者及卷数,颇有歧异。
《谈薮》多为北齐前后人物事迹,内容以志人为主,兼及志怪其志怪部分说教意味较重,不甚精彩。如《萧睿明》叙萧母病积年,萧睿明昼夜祈祷,因天寒而额上叩血与眼泪成冰,竟获神助。反映南北朝时佛家的因果之说已与儒家忠孝思想融为一体。其志人部分以《世说新语》为宗,却体现了时代精神与社会风貌的变迁。如《李元诚》记北齐李元诚仿效魏晋阮籍、刘伶等人饮酒放达,竟能擢官封爵。《杜公瞻》写杜公瞻与作者等人以清谈论辩的方式相互嘲谑。这两个故事说明魏晋人因对人生忧患而表现出来的追求个性自由的放诞行为和为追求真理、追求美采用的清谈活动,在北齐至隋已经失去了内在的精神意蕴,而被东施效颦的形式摹仿所代替。也有些故事披露了社会上(尤其是统治者)的丑恶现象,表现了作者的政治参与意识。如《高洋》叙北齐暴君高洋上台后滥杀政敌元氏千余人,使其老幼贵贱无遗,反映了封建社会上层集团政治斗争的残酷无情。另有些故事以赞美的笔调,或记人高超技艺,或记人高尚品德。如《杨大眼》记北魏杨大眼少有胆气,跳走如飞,见者惊呼千载未有此英才。《甄彬》载齐甄彬赎苧后,将苧中多余之金还给道人。这些故事反映了人们在乱世中向往德才兼备的人才,希望国家中兴富强的心情。

唐代刘知几曾将此书列入《世说新语》一类的琐言小说(见刘知几《史通·杂述》)。在追循《世说》反映知识分子生活和注重记言的表现方式上,刘氏的话庶几搔到了痒处。本书记事记言并重,常常二者相揉共济,以事带言,以言叙事。前叙各条多以事入境,待波澜稍起后,则以人物对话构成情节发展过程。如《杨大眼》条写杨大眼的勇武,不是单纯地描述其表演武艺,而是把杨大眼本人不为人知的急切的自荐之语和李冲的惊叹之词穿插其中。这种写法使小说节奏分明,富有变化,避免了呆滞平板的叙述,读来生动活泼。书中很多故事规模和作品容量较前代志人小说为大,显得比较完整。但有些故事不免失之繁缛,不如《世说新语》等佳作凝练、传神。且志怪志人合流的倾向,又开文言笔记小说创作的又一途径。(宁稼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