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华诞一生功德

——贺朱一玄先生百年华诞

宁稼雨

朱一玄，原名朱喜海，1912年8月24日生于山东桓台朱家庄一耕读之家，1919年起入私塾读书，1929年就读于桓台县第一高小，1933年考入济南一中，1936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1937年抗战爆发后，北师大与北平大学、北洋大学在西安成立临时大学，先生随校至西安就学。1940年大学毕业（其间1938－1939年借读于四川大学）后，历任遂宁师范、南充中学等校语文教员，1946年起在南开大学中文系任教，曾任系主任秘书、助理，九三学社会员。在南开大学已经渡过了整整五十五年。从某种意义上说，朱一玄先生的学术和教育经历，是南开大学历史的见证，是南开大学中文系历史的见证。

六十五年来，伴随南开大学的光辉历史，朱一玄先生饱偿了他人生的荣辱，也实现了他学术和教育事业的辉煌。在中国古代小说史料学的领域，朱一玄先生做出了独树一帜的卓越贡献，是古代小说研究领域卓有成就的著名学者和教授。他的学术和教育成就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以辛勤的耕耘，丰厚的实绩，奠定了中国古代小说史料学的根基。

从五十年代开始，当中国古代小说的现代研究刚刚起步不久，朱一玄先生就启动了他的古代小说史料研究的系列工程。在开设“水浒传专题讲授”课程的基础上，他翻阅大量史料典籍，先编成《水浒传参考资料》，嗣又与刘毓忱先生合作，编成《水浒传资料汇编》一书（百花文艺出版社1981年版）。在该书摸索经验和完善实践的基础上，朱一玄先生又先后完成了《三国演义资料汇编》（百花文艺出版社1983年版）、《西游记资料汇编》（中州书画社1983年版）、《儒林外史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此四种与刘毓忱合编）、《金瓶梅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聊斋志异资料汇编》（中州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红楼梦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等七部专书资料和《古典小说版本资料选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明清小说资料选编》（齐鲁书社1990年版）两种综合型小说资料。同时还完成了这些资料汇编的副产品，各种小说序跋选编、人物表、人物谱、故事编年等共十种。

这一浩大的古代小说史料系列工程一经问世，便以其丰瞻的容量、完善的体例和鲜明的学术特色鹤立于学林，成为古代小说研究者不可或缺的必备参考书，为推动海内外古代小说研究向纵深发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同时，海内外学者对于这一系列工程给予很高的评价。正如河北师院著名古代小说研究专家常林炎先生所说：“进入80年代以后，正当学术界重视古代小说的研究，而又缺乏完整系统资料的时候，朱一玄先生的小说资料汇编，一部接一部地相继问世，真是雪里送炭，功德无量！”（《宿莽集·评介朱一玄先生<中国古典小说资料丛刊>》，花山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

对于古代小说有关材料的深入挖掘和娴熟掌握，使得朱先生能够在此基础上驾轻就熟，顺利完成一系列古代小说工具书的工作。他先后与他人合作完成了《古典小说戏曲书目》（与董泽云、刘建岱合编，吉林文史出版社1991年版）、《聊斋志异辞典》（与耿廉枫、盛伟合作，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中国神怪小说鉴赏辞典》（与陈桂生共同主编，珠海出版社）、《中国古典小说大辞典》（与刘叶秋、张守谦、姜东赋共同主编，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中国古代小说总目提要》（与宁稼雨、陈桂生合编，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出版）等重要工具书。

除了古代小说史料与工具书以外，朱一玄先生还在其他文史资料书方面颇有建树。他编有《元明文学参考资料》（与陈桂生合作，吉林文史出版社）、《文史工具书手册》（与陈桂生、李士金合作，辽宁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我校兼职教授、著名学者刘叶秋先生赞其“采择甚丰”、使用“极为方便”（《文史工具书手册序》）。

此外，朱一玄先生有关于古代小说的整理校点成果数种。其中包括《瓶外卮言校点本》（中州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警世通言校注本》（百花文艺出版社1993年版）、《明成化说唱词话丛刊校点本》（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今世说注》（珠海出版社1999年版）等。

朱一玄先生在学术上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得力于他多年以来积累形成的无私奉献的敬业精神和一丝不苟、严肃笃实的学风。五十多年来，朱一玄先生不顾个人境遇与健康原因所带来的各种困难坎坷，以甘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精神，放弃个人学术著述，把他人学术研究不可须臾缺之，却又不屑为之的小说史料等基础文献工作作为自己终身的事业追求。这种学术上的敬业和奉献精神是值得我们每一位弟子和后学引为楷模，永远学习的。为此，他以勤勤恳恳的治学态度对待每一件事情。大到每部小说资料的大海捞针，披沙拣金，小到上万个词条的顺序排列，事无巨细，无不一丝不苟，视小为大。这种精神和学风换来的是学界的广泛信任和高度评价。常林炎先生说：“翻开朱书各编，给人们总印象是：功底扎实，方法切实，学风笃实：‘三实’精神，贯穿全书。”（同前）石钟扬则感慨道：“当代中国搜集中国小说史料用力之勤，如朱一玄先生的或许没有第二人。中国小说史料编著取材之丰、断制之精、使用之便，如朱编的或许没有第二种。中国小说研究有成就的学者，几乎没有几人没翻过、没得益于朱编小说史料的。”（《明清小说研究》1995年3期）著名红学家周汝昌先生赴美讲学期间，所携主要参考书就是朱先生所编《红楼梦资料汇编》。

朱一玄先生饮誉学界的原因，并非仅仅限于他的等身著作和笃实学风。更为重要的是他虚怀若谷的长者之风和仁慈为怀的宽厚人格。他对平辈学者总是谦谦君子，虚心求教，切磋砥砺，互为补益。对弟子晚辈，则是提携奖掖，甘做人梯。他待人诚恳，不计私利，恩泽广被，有口皆碑。对他怀有深深敬意者的范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学生弟子，大陆学界，海外学界，莫不对他高山仰止，如沐春风。中国学者所推崇的道德文章的人格极致，在朱一玄先生身上得到了最为有力和最为形象的体现。我们为有这样一位前辈和师长而骄傲、自豪和幸运。

二十年前，弟子们为朱一玄先生八秩华诞所送祝寿词有这样的话语：

桃李满门，著作等身，四海顒望处，夫子堪可慰矣；

松筠长寿，雨霖久泽，百龄谈笑时，后生何其幸哉！

当这个预言如今变为现实的时候，我们既为朱一玄先生的健康长寿感到由衷幸福，也为我们有幸忝列朱一玄先生学生，为南开大学中文系古代小说研究贡献微薄之力感到荣幸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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