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摭遗（17）
弁言：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我陆续为若干种古代小说工具书撰写词条约几十万字，为我后来撰写《中国文言小说总目提要》奠定了重要基础。但这些词条撰写时大多用纸本手写，原稿交出版社而手里没有底稿。好在现在有了先进的技术措施，把出版物中的文字复制下来变为文档已经不是多大的难事。所以希望能把这些文字重新采撷下来，保存起来，公之同好。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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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古典小说艺术鉴赏辞典》（全一册）

主编：段启明，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

副主编：华森、唐志辉

本人忝列编委，撰写二十六条，并组织部分词条编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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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内传》
汉武内传》,志怪小说集。作者未详,书中曾引《十洲记》及《汉武故事》文字,而其文又为徐陵《玉台新咏》所引,故作者应为汉以后,齐梁以前人,当在魏晋前后。

《汉武内传》记汉武帝初生至崩葬始末,而于武帝斋戒见西王母受神仙不老术事特详。可能是在《汉武故事》所记基础上的加工铺演,原文语极简略,不足400字,而本书此节洋洋数千,不仅人物增多,而且情节繁复,场面宏大,气氛热烈,竭尽铺排渲染之能事。其中许多情节,均为《汉武故事》所无,王母降前使王子登传命汉官;降临之日命诸侍女弹球吹笙,击钟鼓簧,畅言神仙服食之道;又报请上元夫人,戒言五难损性之理;最后王母授《五岳真形图》,上元夫人授《五帝六甲左右灵飞方》等。书中增加了董仲君(一作舒)、上元夫人、王子登、董双成、许飞琼等十数人。其中尤其精彩的是对七月七日夜王母降临汉武帝殿,与帝食仙桃欢宴时诸侍女奏乐唱歌的描写,八个待女各以所长,极逞其技,“于是众声潮朗,灵音骇空”,把人们带到一个绚烂无比、群芳竞艳的美丽气氛中,令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引文上采用了汉赋铺彩饰丽、排偶夸张的手法,吸收五言诗入文,从而大大丰富了小说艺术表现的手段。这种词藻华丽的风格与《汉武故事》以简雅朴实为主的色调形成鲜明对比,显出它“操觚凿空,恣情迁诞”的特色。

（明代《汉武帝见西王母图》）

《汉武内传》的文字稍涉靡丽,摹写细致,词意清新。南朝齐梁以后,历代文人往往用为故实。如陈徐陵《玉台新咏序》“灵飞六甲,高擅玉函”句,即用《内传》中上元夫人授《五帝六甲左右灵飞方》语;唐《文选》李善注中郭璞《游仙》诗,亦引《内传》所载《玄灵》歌词。他如唐韩愈《读东方朔杂事诗》、李商隐《碧城》《茂陵》诸诗,均以《内传》为藻典,可见《内传》在后代的流传与影响极为深远。(宁稼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