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绍楹校注《搜神记》


【存目】


【评介】
汪绍楹，字孟涵。出生中医世家，民国时北京四大名医之一汪逢春的独生子。早年因家庭生活十分优裕，一直未曾就业，后来家道中落，就专门从事古籍整理。汪绍楹一生没有正式工作，但他对传统文化的研究极其深入，对古籍版本有非常精深的学术素养，长于目录之学，精于校勘，曾为中华书局校点《二十四史·隋书》（与阴法鲁合作）及《搜神记》《搜神后记》《太平广记》《艺文类聚》等书，为古籍整理做出了很多贡献。汪绍楹在为中华书局点校《艺文类聚》时，写过一篇《校艺文类聚序》，通过逐字逐句的校勘，判定底本已有缺失、窜乱和妄改，这些来自校勘实践的真知灼见，充分体现了点校者的功力和水平，足见汪是一位博识多闻的版本学家。因此，胡道静在《中国古代的类书》中曾一再引用汪所写的《校艺文类聚序》，以代说明。
兴盛于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小说上承神话，下启唐传奇，《搜神记》是魏晋志怪小说的集大成者。《晋书》卷八十二《干宝传》最早著录，谓“（干宝）撰集古今神抵灵异人物变化，名为《搜神记》，凡三十卷。”对此，《隋书·经籍志》《旧唐书·经籍志》及《新唐书·艺文志》皆有著录。唯《宋史·艺文志》载为十卷，且云“不知作者”，可见该书在宋代已经散佚。今本《搜神记》二十卷，为明人胡应麟据《法苑珠林》《太平御览》《艺文类聚》《初学记》及《北堂书抄》诸书所辑，被胡震亨刻入《秘册汇函》，毛晋收入《津逮秘书》。《四库提要》作者疑此书“即诸书所引，缀合残文，傅以他说”而成。鲁迅在《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中则称它是“一部半真半假的书籍。”
今本二十卷本《搜神记》在流传过程中，版本较多，讹误亦颇多。现在较好的标点本与校注本一为中华书局1979年出版的汪绍楹校注本，“以张海鹏的《学津讨原》本为底本”（见该书《出版说明》），做了大量的考源钩沉工作，又补辑了三十四条，是最为通行的读本，各种《搜神记》选译本、小说注译本多以该书为据。二为岳麓书社1989年7月出版的钱振民校点本，“以明末《津逮秘书》本为底本，以毛晋的《学津讨原》本参校，亦酌取汪绍楹先生校注本之长”（见该书《前言·附记））。并编主题索引以代目录，正文之后附“人（神）名索引”、“图籍索引”、“重言索引”等，也不失为一种便利的读本。三、贵州人民出版社于1991年1月推出黄涤明注译的《搜神记全译》，该书亦以《津逮秘书》本为底本，校以《学津讨原》本，并参考了汪绍楹的校注。四、2007年李剑国又在搜集、辨析大量文献资料的基础上出版《新辑搜神记》。以上基本反映了建国以来对《搜神记》整理的成果。
汪绍楹《搜神记》对二十卷本《搜神记》中的四百六十四条材料一一核实，从各种典籍中找出这些材料的来源，又搜索出被胡震亨遗漏了的三十四条佚文（除去误辑者（包括应出《搜神后记》者）和应补入有关条目者，佚文实际是二十五条），同时还对这些材料进行了真伪鉴别、时代划分，为研究《搜神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汪绍楹所校注的《搜神记》是对《搜神记》的第一次全面清理，其校注本以精审著称，为学界所公认的较完善的版本，成为后出各本的底本、参校本。
汪绍楹做了大量的考证工作，包括资料来源的稽考、注释、校勘、辨伪、辑佚等，但体例承袭旧本，校勘、辑佚、辨伪亦未能尽善，总体而言，大概有以下几点还有待进一步完善：第一，汪注对于底本文字上的脱误，只作必要的校正，汪氏的本意是尽量维持原书的面貌，但是并不利于一般读者使用，更不利于研究者的深入研究。第二，汪注的重点在于考源钩沉，以图对《搜神记》的真伪作进一步的考证。但是，书中材料仍有两方面的问题，一是没有能够充分完全地揭示出所用材料的来源，二是材料来源存在错误判断。第三，汪注对《搜神记》中材料真伪的辨别贡献相当大，但在具体材料的辨别判定上存在许多失误。对于汪注中存在的这些问题，目前后学者已作了很多勘误拾遗的工作。
汪绍楹校注的《搜神记》尽管校勘不严，存在问题较多，但它是对《搜神记》的第一次全面清理，为后来《搜神记》的研究工作奠定了基础。筚路蓝缕，初始难为，汪校《搜神记》对于古籍的保存和利用功不可没。


汪绍楹六朝小说研究主要论著：
1、校注《搜神记》，中华书局1979年。
2、校注《搜神后记》，中华书局1981年。


（任正君）




（节选自宁稼雨主编《六朝小说学术档案》第一部分，武汉大学201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