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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绝代的中国标本
发布时间:2009/12/30  阅读次数:2187  字体大小: 【】 【】【
名士:绝代的中国标本
苌苌=文 原载《三联生活周刊》2006年第20期

他们是这样一群人。富有才情,在艺术领域内—写作或者绘画,各有造诣,受人尊敬。他们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挣钱的方式离自己的兴趣爱好不太远,但积累财富不是生活的主题。他们的生活在外人看来很体面,但那种体面不同于现代社会的模式化要求:开豪华车,住高档社区,穿名牌衣服,他们避开这股洪流,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能够承担的最富个性的生活方式。他们尽最大可能地令自己生活舒适,基本只和感觉舒服的人交往,在生活细节上有所讲究,但品位不是按照商业社会的品牌标准建立。知识结构和生活经历决定了他们的价值观,几十年来国家变革与传统文化的割裂,在他们身上留下的是另外一种痕迹——他们传衍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气息,生存在主流的空隙间,游离于体制之外,有点清高,有些不拘,博古通今,兴趣广泛,过着清人张潮所说的“闲世人之所忙,忙世人之所闲”的日子。

&S232;&S232;他们进入我们的视野,更多因为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精神气质,接近古代名士的精神。“名士的精神实质体现在四个方面:”南开大学中文系教授宁稼雨说,“第一,在个人和社会的关系上,他们看重个体,忽略社会;第二,在个人和政权的关系上,名士往往把自己看作是真理的化身,不把权势放在眼里;第三,从思想方法上说,是道和器的关系,重形而上,轻视形而下,认为无限胜过有限,喜欢琢磨玄妙和虚无的东西,忽略有限的东西;第四,从人生态度上来讲,名士注重的是审美的人生态度,而抛弃功利和实用的人生态度。”名士的这种精神状态,往往通过他们的言行举止流露出来。古时所谓的名士,仅仅是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能成为世人的谈资。这和你经常从娱乐新闻上看到的名人干的事儿性质还不一样,名士和名人的最大区别,就是名士的言行举止蕴涵着一种生活哲学,恰是值得这个社会思考的。

&S232;&S232;如果和现实取得平衡,在定义上妥协,把名士的称号落在几位采访对象头上,他们都不太乐意。他们并不是安贫乐道,生计当头,都觉得自个生活得还不够洒脱。所有人都有他们相对独立又统一的对名士的看法,比较共通的一点是,名士绝对是不功利的,而这只有在一定的生活背景中才能做到。宁稼雨从事古代文学和文化史关系的研究,是《魏晋风度》和《魏晋士人人格精神》等书的作者,在他看来,名士的一个必要条件是出身门阀贵族,有垂手可得的金钱和政治地位,却又视其为粪土,这样才能催生所谓的名士风度。照这个标准,现在惟一拥有成为名士的硬件条件的应该是gao干子弟。但问题是,世风变了,以上的精神状态在如今社会的价值判断中,不再是一种上层的境界,无法给他们提供潇洒行世的满足感。

小宝说:“名士要几个世代的积累,我们几百年的文化传统到文革这里,刀子下得特别狠。我们这代中,以及比我们小一点的IT新贵,能让大家都服气的名士不大可能有,因为都有贫困记忆,这是一辈子逃不掉的。没有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觉得钱很重要,就不可能造就名士这种稀有动物。”我们已经失去培育名士的土壤很多年。“名士”这个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专有名词,与其说表达一种期望,不如仅拿来做为一个参照框架。

&S232;&S232;阿城:知识结构决定人生 &S232;&S232;&S232;

在查建英的《八十年代》访谈录中,阿城谈到他知识架构的建立:六十年代还在上初中的阿城,因为家人的成分问题,有了很多悠闲的时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店度过的,站着读完一本本外国小说,历史古籍,要么就是逛琉璃厂的画店、古玩店,和老师傅们学到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这样有了异于正统的知识结构,自由主义思想悄悄在大脑里蔓延,去同学家玩儿,让他津津乐道的是同学父母的裸体照片。阿城说:“知识结构决定你。”

有个有趣的现象。问到查建英对阿城的印象,她反问记者:“你去过他们家么,他家什么样呀?”采访小宝时,他问:“阿城是在织布呢吗?”阿城就是这样一个令他的朋友永远保持着好奇心的人。他的传奇,你总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王朔说过: “我以为北京这地方每几十年就要有一个人成精,这几十年养成精的就是阿城。这个人,我是极其仰慕其人,若是下令,全国每人都必须追星,我就追阿城。那真不是吹的,你说他都会干什么吧:木匠,能打全套结婚家具;美术,能做电影美工;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在美国自己组装老爷汽车……” 近年有人说他在研究古琴,跑到东北做琴的师傅家去钻研技艺,查建英说她在美国那几年,人们还传说阿城在教钢琴,“你永远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有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 &S232;&S232; &S232;&S232;

尽管名字早就在文化界尽人皆知,阿城很注意保护个人隐私。他很固执,不会碍于情面就轻易说“行”。他拒绝了我们的拍照要求,说“不想成为公众人物”,因为那样会失去很多生活乐趣。

“我不是名士,就是一寒士。” 这个寒士坐在自己设计的房子里如是说。 这个下午,北京一转连续数日的苍白天色,碧空如洗,光线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窗外是四面房子围成的天井,花草葳蕤,一棵一人高的小枫树刚长出漂亮的叶子。

&S232;&S232;阿城的家位于北京以北的一处村庄。之前他在城东的房子也是自己找人盖的,但因为性质有问题,现在已经成了瓦砾。提起这事儿,阿城一句带过,我只是从小宝口中知道那房子给他带来不少麻烦。“现在这房子,地面以上算我的,地面以下是国家的。”阿城说,“人们还没安身立命,你们谈什么名士?等到土地私有制了,人们可以安身,再说立命的话题吧。”

阿城说他没有职业,但他总是很忙,最近一段日子,每天连觉都睡不够。这几年,他很少接受媒体的访问,国内也鲜见他的文字发表。有时看央视十套的《人物》栏目,会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名字出现在总策划的名头下。作为写作者扬名立腕的阿城,早就知道写作养活不了自己。“在国外啊,你说自己是作家,跟说自己是个要饭的差不多。只有咱们国家特殊,人们经常在名片上写自己是个作家。”

策划、编剧,是阿城这些年主要的经济来源,他不愿意详细讲这方面的事情,问工作是否让他乐在其中,他说,“最好把工作和兴趣分开,否则一天到晚在工作状态中,不得休息。我有兴趣的事儿,不一定是费力的,工作是比较费力的,因为要做到合乎标准。” &S232;&S232;

&S232;&S232;1986年,阿城初到美国,陆陆续续呆了近20年。“在美国,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朴素。”坐在北京的家里重新审视美国生活经历赋予他的品格,阿城说。“再有钱人也会开辆皮卡自得其乐,可在我们这儿,汽车成了财富的象征。电视机、手机这样的消费品,美国人通常用到坏为止,国内人们忙不迭地更新换代,成了显示财富的工具。社会鼓励消费,还不能做到安身立命的人,却模仿着已经安身立命的国家的人的生活方式,学到的全是皮毛。物尽其用,这样的品质五十年前的中国人有,现在没有了。你要是穿着几十年前的旧衣裳,人们会笑话你。”

36岁发表第一部小说《棋王》,几篇小说震动海内外文坛,查建英这样评价阿城的小说:他的写作比同时代人高出一筹,是因为他的基本姿态是“逸出”。他的小说有一种冷静而温和的调子,既不是反抗,也不是控诉,是写他的主人公如何从精神上飘逸出去,沉浸在另外的世界中,比如棋道。”阿城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再写小说,一个原因是没有兴趣给不认识的人写作。“以前是要写给朋友看,写给比自己高的人看。这道理跟京剧似的,为什么没落了?因为比你唱戏的还懂戏的那票观众没有了。”这些年文字在国内发表的很少,还有一个原因是国内的出版环境不尽人意。“《闲话闲说》有两个版本,国内的那个,我几乎不看。以前的编辑,还知道把删的地方留几个方格出来。现在的做法,是删得不留痕迹,上句和下句连着,读着还挺通顺,但意思全变了。我和查建英做的《八十年代》访谈,出版社删了那么多,我让他们把“编辑时有所删改”的注明放在文章开头,都没有做到。”

&S232;&S232; 洪晃对第一次见到阿城的情景印象很深刻:“我觉得他特不待见我。那是在姜文家里,当时我刚看完《威尼斯日记》,特别崇拜阿城。我到的时候,看到他正跟别人聊天,侃非洲雪山草原什么的。我跟一旁犯怯,看着他们聊,插不上话。过了好半天,我看他还不理我,就问他:‘阿城哥哥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呀?’他反问我:‘不跟你说话,就是不喜欢你啊?’他没承认也没否认,让人一下没了脾气。” 洪晃说阿城有他那代人的执着,特别不容易受诱惑。觉得他是个特别超脱的人,能看到那些像空气一样,存在于生活中的大道理。

看那些导演、作家和艺术家谈与阿城的交往,让人很容易产生错觉,以为他过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生活。而阿城说,“我喜欢和不读书的人来往,他们身上没有读书人的那股习气。”平时来往的朋友来自三教九流,他交友的准则是,对方有信用。 &S232;&S232;

无论是美国的居住城市,还是故乡北京,都被阿城称为他的“集散地”,他并没有定居的意念。“我从十几岁离家出走,已经习惯了游走的生活。”阿城说,因为这几年北京的事情多起来,所以就暂居北京。阿城聪明,很灵,什么事情到他手里一点就通,他的才能让他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人干什么都行的时候,吃苦耐劳的劲头就没有了。他说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说自己太懒,极少有不高兴的时候——“当知青的时候,差点死掉,我这是从黑暗走向光明,这样一天天活着,不挺好么。” &S232;&S232;

小宝:曾经的上海文青

&S232;&S232;小宝住的麦琪公寓在上海市中心,俯瞰领馆区。麦琪公寓是解放前的老房子,他打了个时间差,买下来不久就被列为文化遗产保护建筑。小宝说喜欢老房子的设计,不像后来的板楼那般紧凑,只强调功能性。老公寓的空间稍微有些铺张:层高,卧室、卫生间比较大。对于家的概念,他说:“家应该是能让人像动物一样生活的地方。”

小宝生于上海,父母是北方移民过来的革命干部,在八十年代,一度是个意气风发的文艺青年,研究金庸和毛泽东思想,办报纸。现在和他来往密切的几个好朋友,孙甘露、陈村等,都是那个年代认识的。几个人都很有才气,孙甘露和陈村成了名作家,然而小宝没有,八十年代结束的时候,他放弃了自己的文艺梦想,现在他的身份是上海季风书园的老板,偶尔被请去参加电视脱口秀节目,或者在杂志上开专栏写书评。

这也是让近些年才认识小宝的毛尖,觉得并不了解他的缘故,尽管俩人经常埋汰对方取乐:“如果要评‘上海三宝’,那小宝绝对是逃不掉的。他蛮海派的,那种好的海派——灵活,幽默。说话很逗,喜欢装光棍的样子,怎么调侃他,他都无所谓,你找不到他的死穴在哪儿。但我看到的小宝是有舞台表演性质的,并不知道真实的小宝什么样,他把自己藏得很深。我听说过他在八十年代的一些事情,比如那时别人都觉得他会做大学问,可现在他根本不愿意你说他学问好。我听来的小宝和眼中的小宝不一样,我不知道那个更接近真实的他。”

“这个社会上很多人生活很辛苦,你看他,不辛苦,平时生活状态是放松的,不用上班,书店生意不错,想干嘛干嘛。他人很聪明,做事情很认真,不蒙人,不偷懒。他没有很大的发财理想,过自己愿意的生活,和自己愿意交往的人交往。”陈村说,他很欣赏小宝的为人,不惊不乍,讲义气。也认同他的文笔。“他不算这行中的明星人物,因为他不是一个真正的文人,他的眼光与众不同,文笔毒辣,可能因为他一直游离在主体之外。他知道很多事情,有自己的文化趣味。他不是不激愤,但他的激愤比较有个人色彩,他会把一些严肃的问题化解成黑色幽默。”

孙甘露说,“小宝就是个自由主义者,从没有放弃社会批判的立场,思考很冷静。你看他现在写的书评,虽然嘻笑怒骂,但根是严肃的。早年间,他正经八百地作的那些研究,让他的思维体系有很大不同。”

为人风趣,知识渊博,喜欢呼朋唤友,聚会上总是抢着买单,但你看不见他的时候,八成是在家里读书,这是小宝的朋友对他的一致印象。孙甘露评价小宝“里里外外很干净,很有分寸感,不经意间才会发现,他对文学和社会有很深入的认识。”

小宝总是一副腼腆的表情。他很愿意和你谈谈马克思分析错了的一处地方,这个国家的中产阶级意识是怎么落后,讲讲为什么辜鸿铭和袁克文是他心目中的名士,甚至动用一小部分他的智慧帮你分析怎么能把文章写好,但是如果让他谈自己的生活态度,歇吧。不说,也是一种态度。

叶放:江南雅士生活

“不出城廓,能获灵泉之隐。” 叶放引老庄的话形容自己现在的生活。

苏州的画家叶放住在自己设计的园林中。站在客厅前的亭廊下,你能感到作为居住环境的园林,和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公园带来的不同气息,前者满是精心的细节。正值江南初夏,池塘里的荷叶在暖阳酥风中微微摇曳,锦鲤很活泼,池水也很通透。叶放用的是天然生态链,池中放水后,他放了一百斤螺狮,螺狮可以吃水里的脏东西,又放养了吃螺狮的乌龟。假山是他在浙江找人开采了一整座山头,从中挑选出700吨假山石堆砌的。山洞壁上,镶嵌着古代的碑文小品,小桥上刻着回文诗句,山石层叠间,桂花树和石榴树正枝繁叶茂。

从前苏州有文养的人,挣了钱就会想到造园子。叶放的外曾祖父毕诒策在浙江做知府,告老还乡后造了毕园。叶放小时候住的毕园,在他七八岁时,陆续搬进很多人,渐渐破落,风光不再。几年前,叶放和几个亲戚朋友合手买下五栋连排二层小楼,有了楼前这片500平米的院子。由他来主持设计,就这样经过三年的建造,叶放又回到园林生活中。

叶放画的主题一直是园林,园子造好后,他过上了临窗做画的生活。对于园林,叶放有圆梦情结,有他的艺术修养,园子周回曲折,弄的很是漂亮。造园时他是预留了展示空间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园林比他的画还要出名。有次邻居问他家是不是要做法会,因为门口站着40多个和尚,等着进门参观他家的园林。采访时,正赶上不认识的设计师从远方来,叶放陪着参观,请他喝茶。“叶放人很憨厚,你会发现他不知道怎么说NO。”叶放多年的老友祝伟中说。叶放笑说把画画的时间都挤没了,有一点无奈,但似乎又没真往心里去。

叶放是个爱玩的人,但玩的和别人不太一样。儿时的叶放是个心中有风雅的孩子。他记得梅花初绽的早春,外公叫小孩们去折梅枝,谁折的梅枝最好看,就让他上楼插到书房的花瓶里。他从书房的窗户往外看,看见另一家的园子,层峦叠嶂,心中很是感慨。还有一些个晚上,他听到嗯嗯呀呀的声音从厅堂传来,起床偷窥,看到的是大人们穿着红红绿绿的衣服唱戏。

和叶放聊天,你会发现这个画家饱读诗书,有惊人的记忆力;吃饭,你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家; 他所流露出的闲情意趣——喜欢昆曲,古琴,吟诗,会票评弹,画国画,有种古韵犹存的风雅。叶放的朋友说他就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的古人,还因为他的雅集。

菊花古剑和酒,早已被咖啡泡进喧嚣的庭院,古时候没人说party,文化人搞聚会就叫雅集。叶放办过琴会,诗会,曲会,花事雅集……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他在家里做的雅集主题叫“物有所诗”,讲古人如何将诗情画意寄托在器物上。

叶放的雅集办了有十年,让他结交了不少同有此好的朋友。晚上7点多钟,客人陆续到来,有教育工作者、医生、商人和作家等,寒暄后,大家围着客厅里的长桌坐下,交流诗作,把玩古董——写有诗句的笔筒、扇子、竹本和绣本的对联,欣赏古琴吟唱。叶放熟练地控制着聚会的节奏,渐渐你发觉来得都是“腕儿”:医生在古琴的伴奏中,幽幽唱起“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他邀学芭蕾的儿子伴舞,小伙子光着脚,凝神跳起林门舞集式的自由舞蹈;两位台湾老先生唱起《大海航行靠舵手》,声音洪亮,一点没打磕巴,原来他们70年代初在加州伯克莱念书,入了校先被强制学习文化大革命和老三篇。这天是母亲节,有人想起他们故去的母亲,声情并茂讲起母亲的故事&S943;&S943;

茶不醉人人自醉,诗物雅集后来成了歌舞晚会,最后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合唱结束。每次的雅集叶放都会写一个活动计划,这晚到后来,早就偏离了他原来策划的内容(抚琴诵诗,即兴赋诗),不过他说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大家玩得尽兴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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