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与社会历史(提纲)——08研徐姗
发起人:xushan  回复数:3  浏览数:4585  最后更新:2010/4/8 20:43:36 by 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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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4/8 0:51:52
xu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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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与社会历史(提纲)——08研徐姗
文学总是反映着自己的时代的。最显见的例子可能是叙事性的作品,通过作者详尽的描写,很容易使人了解当时的具体生活,活画出细微的生活图景。比如史书中大约不会记载着明清时期的江南富户烹调喜用鹅油,或者香肠是南京这等大城市才能得见的稀罕物;但在《红楼梦》和《儒林外史》里,这类生动的细节却俯拾皆是,逼真的生活气息藉由文学活了下来。在对物质世界的反映之外,文学传达出时人的行为、情感、思想,我们思考他何以能如此做、如此想,从而可以窥见一点历史的面貌。人物传记作为专人的肖像,对时人的刻画特别着力;而当多篇传记所刻画的多个人物风神相似的时候,一个时代鲜明的风貌也就跃然纸上。由当时之人,当时之世,以见当时之历史,是有益也有趣的事。下面主要考察的是宋濂的多篇人物传记,透过这些传记我们看到了元代的一个特殊文化现象:狂狷之士的存在和他们的命运。 

  提到宋濂的作品,大家最先想到的似乎总是《送东阳马生序》,可见中学课本的影响之大。此文劝勉晚辈勤奋进学,固然温醇敦厚,然而从文学角度看,尚不足以为宋濂散文的代表,他的成就实在传记。记述浦阳历史名人的《浦阳人物记》和为婺州先贤立传的《杂传九首》,细节生动,但依旧是静穆雍容的。而当传记的主人公由名人先贤这样的庙堂人物下移至普通人时,他的行文显然更加自由,按照自己的喜好,塑造了大量个性鲜明的狂狷之士,语言风格流利秀美,甚至带有传奇色彩。如《秦士录》中的邓弼,狂而有才:“两生问以经史,弼应声而答,不遗一言,逦逦如贯珠。弼索酒被发跳叫曰:“吾今日压倒老生矣。古者学在养气,今人一服儒衣,反奄奄欲绝,徒欲驰骋文墨,而抚一世豪杰,此何可哉!此何可哉!”如《竹溪逸民传》的陈洄,狷介孤傲:性嗜菊,种之满园,顾视若孩婴。黄花一开,独引觞对酌,日入不倦。人让其留物。怒曰:“举世无知我,知我惟此花尔,一息自怡,尚可谓滞于物耶?”复爱梅,梅孕绿萼微吐,赤脚踏雪中若温,见辄凝视移时,目不瞬,且大言曰:“知我者惟菊,菊已谢我去,幸汝梅继之。汝梅脱又谢去,我当上白鹤山采五芝耳。”如《吾衍传》中的吾衍,意气简傲:“居生花坊一小楼,客至僮辄止之,通姓名,使其登乃登。廉访使徐琰一日来见,衍从楼上呼曰:此楼何敢当贵人登邪?愿明日谒謝使节!琰素重衍,笑而去……衍左目眇,又跛右足,一俯一仰,妩媚可观,宛有晋、宋间风致。畜两铁如意,日持弄之,或倚楼吹洞箫数曲,超然如忘世者。”他如《抱翁子传》中抱翁子闭户高卧,《樗散生传》中樗散生卖药自适,“食而无愧”,《王冕传》中王冕隐居山中,画梅换米,都是“不屑不洁”的狷者。甚至在宋濂自传《白牛生传》中塑造的自己,在温雅之中也有着一丝狷介:“生好著文,或以文称之,则又艴然怒曰:‘吾文人乎哉?天地之理欲穷之而末尽也,圣贤之道欲凝之而末成也,吾文人乎哉?’”如果把考察的范围再扩大一些,我们就会发现,元代的狂狷之风并不是宋濂个人的一偏之好,也不仅存在于人物传记这样的作品之中。散曲巨擘关汉卿的放浪,诗人杨维桢“铁崖体”的狂怪,画家倪瓒的洁癖与“世间岂复有人”的激愤,都可看作狂狷在他们身上的体现。 

  文人的狂狷之风当然既不肇自元代也没有在元代终结。元代的特殊之处,在于狂狷之士的命运似乎比其他时代都要好。上溯到魏晋,我们都看到嵇康的结果;下至明代,高启腰斩,即便宋濂这样服务于新朝的温厚儒者最终也牵连死于胡惟庸党案。而元代狂士尽多,却没有什么因此坐罪的例子。这之中很重要的历史原因是元代文人与政治中心的疏远。蒙元统治者一向不怎么把文人当作一回事,既不排斥也不网罗。仕进无门的文人一方面固然淡漠了社会责任感而转向自我放纵,另一方面却也获得了人生与创作两方面的自由。统治者的轻视在客观上形成了一种宽容的气氛,反倒使得人的个性得以自由发展,于是对社会的失望与不满转化成了个人行为言语的特立独行。另一个历史背景是,元代商业经济的发展繁荣滋生了世俗文化,人们的生活态度、价值观念改变了,不再以市货为耻,甚至被先贤视为罪恶的利和欲,现在也可以大张旗鼓地去追求和颂扬。人生和价值观念的俗化,使得隐居山中的高士可以卖画为生而不并减其高洁。到了元末情形又有些不同,文人的狂狷更带有“最后的晚宴”的狂欢意味。当时战乱四起,社会动荡。而吴中地区则由于张士诚势力的割据暂时幸免于难,成了东南烽烟之中的一块绿洲,招来了大批流寓文人。但是战争的阴影时刻笼罩在他们心头,既然对政治彻底失望,对社会失去信心,前景一片渺茫,那么“人生行乐耳”,就写出了很多宣泄自我乃至怪怪奇奇的诗篇。


  回到宋濂所作的传记,其中人物事情,未必没有作者的夸张与加工,然而读者并不会计较。文学和历史究竟不是刻板复制的关系,好似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中那座每个细节都倒映在水中的城,每时每刻和它自己的倒影“目光相接,却并不相爱”。文学更像一块水晶,将历史折射成了缤纷彩虹。我们读了这些传记,觉得隐士的居处是那样幽迥绝尘,狂者的风采是那样鲜明可爱,这种美丽的价值也许是文学相较历史的独特魅力吧。

2010/4/8 0:5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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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4/8 12:35:56
shan-zhi-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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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一下!

2010/4/8 20:43:38
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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