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金俗文学交流若干事实的文学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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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辽金俗文学交流若干事实的文学史意义

                      宋辽金俗文学交流若干事实的文学史意义
    公元1127年,金灭北宋,史称靖康之变。靖康之变不但是一次政治上的大事件,也是文化史上的大事,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它客观上为金代俗文学的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
    金灭北宋,艺人之流向大致有二:一是南奔,二是北迁。刘子翚《屏山集》卷十五《靖康改元四十韵》:“肉食开边衅……黔黎惊瓦解,冠盖尽星奔。走辙秦城地,浮舟楚峡村。画堂空锁钥,乐府散婵娟。”《汴堤》:“参差歌吹动离舟,宫女张帆信浪流。转尽隋堤三百曲,夜桥灯火看扬州。”朱敦儒《鹧鸪天》:“唱得梨园绝代声,前朝唯有李夫人。自从惊破霓裳后,楚奏吴歌扇里新。秦嶂雁、越溪砧,西风北客两飘零。尊前忽听当时曲,侧帽停杯泪满巾。”均是歌妓南奔的记录。艺人南奔不在本文探讨范围,只谈谈艺人北迁的一些情况。
    《屏山集》卷十八《汴京纪事二十首》有诗云:“仓皇禁陌夜飞戈,南去人稀北去多。自古胡尘埋皓齿,不堪重唱蓬蓬歌。”“南去人稀北去多”,何以见得?《靖康稗史》之二韦承《瓮中人语》载:“靖康二年(1127)正月二十五日,虏索玉辂冠冕、宫庭仪物及女音六百人,教坊乐工数百人。二十八日,虏索蔡京、王黼、童贯家姬四十七人出城。二十九日,虏索大礼仪仗、大晟乐器等出城。二月初六日,废帝为庶人,令太上、后妃、宫御、诸王王妃、帝姬(共三千余人)出城。十四日,索天官、内侍、僧道、秀才、监吏、裁缝、染木、银铁各工、阴阳技术、影戏、傀儡、小唱诸色人等及家属出城。”《靖康稗史》之六《呻吟语》载:“五月十九日,(分赏)内侍内人归酋长,百工诸色各自谋生,妇女多卖娼寮。燕人云:‘天会(1123—1138)时,掠夺宋国男女不下二十万人,贵戚子弟天会五年十不存五,妇人十人九娼。’”《三朝北盟会编》第七十七也记载,靖康二年(1127)正月,金人令开封府追寻到杂剧、说话、小说等伎艺人一百五十余家,押送军前。后来还多次索要杂戏、倡优诸色人等不计其数。
    南宋乾道六年(1170),范成大出使金国,经过真定,发现这里还保存着北宋大曲歌舞。他说:“虏乐悉变中华,唯真定有京师旧乐工,尚舞高平曲破。”并有诗纪之:
    紫袖当棚雪鬓凋,曾随广乐奏云韶。老来未忍耆婆舞,犹倚黄钟衮六么。(《范石湖诗集·真定舞》)
    “棚”指乐棚,即戏台,“雪鬓凋”云云,指原北宋艺人渐渐老去,新一代艺人都是成长于金国。“虏乐悉变中华”,说明此时中原地区流行的音乐主流已是北方少数民族音乐,即北曲音乐。三年后,即乾道九年,韩元吉出使金国,于故都汴京听故国教坊乐,因起黍离之叹:
    凝碧旧池头,一听管弦凄切。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惟有御沟声断,似知人呜咽。(《好事近·汴京赐宴闻教坊乐有感》)
    “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韩元吉看到的原北宋教坊乐工也已是渐入老境。洪迈在《容斋随笔》卷十三记其父使金时,赴北人张总侍御家集,佐酒侍儿乃宣和殿小宫姬,吴激(米元章婿,宣和四年使金国时被迫留仕)当场赋词云云(此事南宋无名氏《朝野遗记》、徐大焯《烬余录》、元刘祁《归潜志》卷八均有不同版本的记载)。洪皓使金事在南宋建炎三年(1129),与吴激相会的地点是金上京。北宋乐工大部分被金人带回了当时的政治文化中心上京,应该不会有什么疑问。这些乐妓们演唱的歌曲,只能是宋词,且据《大金国志·海陵记》记载,金宫廷中演唱的曲子有柳永的《望海潮》等。罗大经《鹤林玉露》中甚至夸张地说到,完颜亮听到《望海潮》曲子中称赞杭州“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于是下决心要打过长江,占有江南。
    北迁艺人带来了金内地时期俗文学、特别是戏剧文学的繁荣局面。1964年以来,黑龙江省考古工作者在金都故址白城陆续发掘了数面铜镜,其中的人物故事镜,背面铸有《月夜听筝》、《野猿听经》、《牛郎织女》、《蟠桃会》、《广寒宫》、《柳毅传书》等故事图案(注:本段资料据张福海先生惠赠《黑龙江戏曲史》一书,见该书第63—64页,哈尔滨出版社1999年版。)。这些故事均见于《院本名目》或《官本杂剧段数》(《野猿听经》除外,但元杂剧有《龙济山野猿听经》)。据张福海先生考证,这些故事来源渠道不外乎两条:一是被掳的北宋艺人所传播,二是来自金院本。但是金院本也是宋金艺术家们一起创造出来的(注:张福海先生认为:“被金人掠到(金)内地的北宋杂剧艺术,经过女真人和汉人的共同努力,酿造出院本的新机制。”见《黑龙江戏曲史》第65页。),因此,这些铜镜故事反映了宋金俗文学交流的一个侧面。
    自采石矶战役(1161)以后,宋金两国进入对峙阶段,双方都无法发起针对对方的重大战争,两国因此也都走上了繁荣稳定的社会发展阶段。稳定的社会秩序为文化交流提供了必要的保证。
    宋金俗文学交流表现在多方面,可供利用的材料也较多,唯周密《武林旧事》卷十《官本杂剧段数》和陶宗仪《辍耕录》卷二十五《院本名目》为我们研究宋金俗文学交流提供了具体的作品记录,本文试图从二者所透露的某些信息,来探讨宋金俗文学交流的某些情况。
    先将《官本杂剧段数》稍作分析。周密《武林旧事》前六卷与后四卷的编纂方式有明显差别,前六卷出于作者精心积累,后四卷系摘抄编辑现存他人相关著述。明白这一点,对理解“官本”二字有一定帮助。请看第九至第十卷目录:卷九《高宗幸张府节次略》,卷十《官本杂剧段数》、《张约斋赏心乐事》(有张镃自序。张镃自号约斋居士)、《约斋桂隐百课》。考虑到周密与张家非同一般的紧密关系,笔者认为《官本杂剧段数》极有可能是出于张家的家族文献,也就是说,《官本杂剧段数》可能是张家历代保存的剧目清单。否则,无法解释这份清单为何偏偏夹在张家文献里来叙述。另外,《官本杂剧段数》后紧接着《张约斋赏心乐事》,张镃自序说:“因排比十有二月燕游次序,名之曰‘四并集’,授小庵主人,以备遗忘。”再联系到《齐东野语》卷二十所载张镃豪奢的生活,笔者推测《官本杂剧段数》就是清河郡王家宴时的演出清单。因此,作为“官本”,它更多地保存了北宋以来的杂剧传统,对南宋兴起的民间伎艺吸收不多。这与《院本名目》大量吸收民间杂戏的艺术成分有明显差异,这种保守性是由于它的“非坊本”特点所决定了的。这是我们在对两份清单进行对比前要注意的。
    《辍耕录》所载《院本名目》所载基本上是金人院本,这一点,向来没有多大争论。院本共分11类:和曲院本,杂剧名后缀大曲名,如月明法曲等(注:公元1190年,金人王寂出按辽东,于官舍屏风上,见所画大曲故事,如《胡渭州》大曲所演为相如琴挑卓文君的故事,《新水》大曲所演为乐昌公主破镜重圆的故事,《薄媚》大曲所演为郑六遇妖狐的故事,《水调歌头》大曲所演为裴少俊墙头马上的故事。见《辽东行部志》。这四折故事,当为“和曲院本”之类无疑。),上皇院本,上演与宋徽宗相关的杂剧,题材相对集中,并集为一类,当是出于流亡于金的宋艺人所作(“上皇”是宋人对宋徽宗的称呼,金人未必如此称呼宋徽宗;其次,题材如此集中,并在杂剧中占一类,这也许是宋艺人集体反思历史的一种形式),而且它应完成于金内地时期;题目院本,似演与文人有关的杂剧;霸王院本,演与武人有关的杂剧;诸杂大小院本,角色身份不一,但以下层人士居多;院么(自此及以下很难看出分类标准),《中国曲学大辞典》推测它是元杂剧定型早期的一种演剧体制,既不同于院本,也不同于院爨;诸杂院爨,所用曲调有法曲、大曲、词曲,涉及的书籍有《论语》、《孝经》等,其中标明“爨”者有二十一种;冲撞引首,应是院本开演前表演技巧性强而又滑稽的段子;拴搐艳段,拴搐一般都解释为“收束”之意,但《武林旧事》卷一“天基节排当乐次”“再坐第六盏”说:“杂剧:时和以下,做《四诺少年游》。”戏文《宦门子弟错立身》有曲唱云:“做院本生点个《水母》砌,拴个《少年游》。”可见“做”与“拴”意思有相通的地方。艳段是杂剧的开始部分,“艳段”又作“焰段”,焰即易明易灭之意,故焰段即极短的小剧;打略拴搐,从剧名来分析,一是组织事物名编成一段唱念词,一是以社会上各色人物作自我嘲弄以取悦观众,据推测,它应是用于院本末尾;诸杂砌,据其名目分析,内容涉及众多历史人物,如梅妃、武则天、黄巢、史弘肇等。
    从两份清单所列名目来看,两者相同或相似的地方还真不少(注:当然,两份剧目清单也反映出宋杂剧与金院本已有明显的差异。《官本杂剧段数》中,带大曲名的杂剧名目数量上远远多于和曲院本,这说明南宋的杂剧(至少是上层社会流行的杂剧)中,歌舞戏成分还占很大比例,而金院本中,歌舞戏的成分已非常少了。这一方面表明大曲音乐可能不适于北人耳目,如上举范成大出使金国时看到“虏乐”在北方越来越流行,北曲、南曲各自面目渐渐清晰地呈现,另一方面也表明金院本的演出体制已从杂戏中独立出来,形成了自己的特点,这也许是金人不沿用宋人“杂剧”称谓,将杂剧改称“院本”的原因之一吧。)。《官本杂剧段数》有《王子高六么》,《院本名目》中有《闹芙蓉城》;《官本杂剧段数》有《裴少俊伊州》,《院本名目》有《鸳鸯简》、《墙头马》;《官本杂剧段数》有《风花雪月爨》,《院本名目》有《风花雪月》;《官本杂剧段数》有《病郑逍遥乐》,《院本名目》有《病郑逍遥乐》;《官本杂剧段数》中收诸宫调两种:诸宫调霸王,诸宫调卦册儿,《院本名目》“拴搐艳段”中收“诸宫调”,不言具体内容;《官本杂剧段数》有《迓鼓儿熙州》,《院本名目》中有《迓鼓二郎》、《迓鼓孤》、《河传迓鼓》;《官本杂剧段数》有《黄元儿》,《院本名目》中有《黄丸儿》;等等。随着研究的深入,可列出的名单还会增加。如前所述,《官本杂剧段数》是一份相对保守的家族性文献,它的记录范围非常有限。无论此处名单开得多长,都只是宋金俗文学交流的冰山一角。仅仅从名称的相似性或相关联性着手,我们还可在戏文、诸宫调、院本、话本之间找到很多其他事例,这种联系同样具有深刻的文学史意义。
    南戏《赵贞女蔡二郎》、《王魁负桂英》在当时广泛流传,《官本杂剧段数》中有《王魁三乡题》;《院本名目》中有《蔡伯喈》院本。《西厢记诸宫调》开场曲《柘枝令》唱道:“也不是《崔韬逢雌虎》,也不是《郑子遇妖狐》,也不是《井底引银瓶》,也不是《双女夺夫》,也不是《离魂倩女》,也不是《谒浆崔护》,也不是《双渐豫章城》,也不是《柳毅传书》。”一口气说出了金代流行的八种诸宫调剧目。据冯沅君考证,《双渐小卿诸宫调》是南宋初人张五牛创作的(注:冯沅君《古剧说汇·四·说赚词跋》,第161页,作家出版社1956年版。)。《院本名目》中有《调双渐》,说明创作于南宋初的《双渐小卿诸宫调》既传到了北方,也进入了院本。这里提到诸宫调《谒浆崔护》,《官本杂剧段数》有杂剧《崔护六么》;诸宫调《崔韬逢雌虎》故事跟《官本杂剧段数》中的《雌虎》(原小字注:崔智韬)该不会相去太远。《官本杂剧段数》中有《莺莺六么》,金有《西厢记诸宫调》。约作于十二世纪初的《刘知远诸宫调》里也提到“李免负心”(注:冯沅君认为《刘知远诸宫调》约作于十二世纪初,南北宋之交(《古剧说汇》第273页)。谢桃坊先生认为“(《刘知远诸宫调》)肯定是北宋艺人的传统唱本”(《中国市民文学史》第64页)。为何肯定,没有论证。龙建国先生经过详细论证,认为《刘知远诸宫调》就是北宋作品,且其产生年代不应距熙宁时期太远(《诸宫调研究》第29页)。),它与《官本杂剧段数》中的《李勉负心》应是同一故事。前面提到的《武林旧事》卷一“天基节排当乐次”所用《四诺少年游》杂剧,《院本名目》中也有《少年游》。《刘知远诸宫调》所讲唱的故事情节与戏文《刘知远白兔记》基本相合。南戏《王月英月下留鞋》本于《绿窗新话》中的《郭华买脂慕粉郎》及宋话本《粉盒儿》,而《院本名目》亦有《憨郭郎》。宋话本有《太平钱》(见《醉翁谈录》,讲女鬼以绣箧装五百文太平钱与书生朱文故事)与《院本名目》中《绣箧儿》当是同一故事。这些都说明宋金通俗文学创作具有某种程度的趋同性,这种趋同性表现在:大量题材相同(这一点,也与北宋北方版图及大部分乐人被金国直接“接收”有关),剧目流行时间前后相去不远。相同的题材同时或先后出现在南北两地的通俗文学中,而且进入到不同门类的文艺形式,这都是当时宋金俗文学交流的规模较大、接触频繁的表现。
    由于文化强势的原因,宋金之间俗文学交流其主体是宋向金输出,但是,随着金国独具特色的俗文学的成熟,金国的俗文学也越来越多地影响到南宋的俗文学的发展,至少在南宋俗文学中留下了自己的烙印。
    我们可就现存的诸宫调和南戏作品,来分析宋金俗文学交流的更为具体一些的情况。一个明显的例子是: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约作于金章宗时,1190—1208)已使用赚曲。赚是自南宋初流行起来的通俗歌曲之一。《都城纪胜》载:“唱赚在京师日,有缠令、缠达;有引子、尾声为缠令;引子后只以两腔互迎,且循环间用者为缠达。中兴后,张五牛大夫因听动鼓板中,又有四片《太平令》,或赚鼓板(即今拍板大筛扬处是也),遂撰为赚。”(《梦粱录》卷二十“妓乐”条所载大致相同)。诸宫调中所用赚曲当然是从南宋传过去的,但是,据《都城纪胜》载:“凡赚最难,以其兼慢曲、曲破、大曲、嘌唱、耍令、番曲、叫声诸家腔谱也。”这里提到的唱赚有时还要综合“番曲”唱腔,此“番曲”是指金国歌曲,北方歌曲流入南方,被吸收进入新兴曲艺赚中,后来赚流入北方诸宫调等通俗文艺中。这也是南北俗文学相互交流和影响的例子之一。
    研究宋金俗文学交流,金亡后一段时间理应包括在内,因为金亡后,必有大批艺人流落南方。《南宋群贤小集中兴群公吟稿》戊集卷七严坦叔《观北来娼优》诗:“见说中原极可哀,更无飞鸟下蓬莱。吾侬尚笑娼优拙,欲唤新翻歌舞来。”就是金国艺人流落到南方的纪实文献。南宋后期起,“番腔”、“番曲”频频见于文人记载。刘辰翁《卜算子》(元宵):“十载废元宵,满耳番腔鼓。”《柳梢青》(春感):“笛里番腔,街头戏鼓,不是歌声。”吴文英《玉楼春》词:“茸茸狸帽遮梅额,金蝉罗剪胡衫窄。”等等。这些南下的金国艺人带来了北方通俗文艺。据钱南扬考证,戏文《宦门子弟错立身》作于金亡之后,宋亡之前(1234—1279)这段时间(注:钱南扬《永乐大典戏文三种校注·前言》,第1页。中华书局1979年版。)。如果钱南扬的考证不误,那么,《宦门子弟错立身》应该是南宋戏文。该戏文女主角王金榜是东平府人,男主角完颜寿马是西京女真人。从创作发生学的角度来看,作家总是写他熟悉的生活,如果他没有北方生活经历,是不会写以北方为背景的戏文的。另外,该戏文中唱道:“真字能抄掌记,更压着御京书会。”“御京书会”即“玉京书会”,它是金后期燕京以及后来的元大都的两大书会之一,关汉卿即是玉京书会中的佼佼者。这说明,《宦门子弟错立身》的作者对北方文艺圈比较熟悉。笔者的看法是:这本戏文最初当出于金亡后流浪到南方的金国艺人之手。该戏文第五出《排歌》等四曲共列出戏文31本(注:《永乐大典戏文三种校注》统计是29本(第234页),我以为有31本,尚不包括钱南扬所指出的《鸳鸯会》1本。)。《王魁负心》、《孟姜女》、《鬼做媒》、《卓文君》、《郭华》、《琼莲女》、《临江驿》、《周孛太尉》、《崔护觅水》、《秋胡戏妻》、《关大王独赴单刀会》、《马践杨妃》、《栾城驿》、《西厢记》、《杀狗劝夫》、《京娘四不知》、《张协状元》、《乐昌公主》、《墙头马上》、《锦香亭》、《手帕儿》、《错下书》、《破窑记》、《杨寔》、《赵氏孤儿》、《刘先主跃檀溪》(拟)、《荐福碑》、《丙吉教子立起宣帝》(拟)、《老莱子》、《陈州粜米》、《孟母三移》。第十二出《鬼三台》曲子列出杂剧9种:《紫砂担浮沤记》、《关大王单刀会》、《管宁割席》、《相府院》、《三夺槊》、《陈驴儿风雪包待制》、《柳成错背妻》、《伊尹扶汤》、《螺蛳末泥》,同出《圣乐王》曲子列出院本6种:《四不知》、《双斗医》、《风流浪子两相宜》、《黄鲁直打得底》、《马明王村里会佳期》、《太湖石》。这里提到的几十种剧目,其中包含的文化信息值得好好分析。首先,戏文是上演于南方的,剧中主角完颜寿马会唱戏文,会做院本,会演杂剧,这说明,观众对三者的区分是很清楚的,换句话说,金院本已流行到了南方并为观众所熟知;其次,同一题材可同时进入南戏和院本(如南戏《京娘四不知》、院本《四不知》)等,两者自然会形成艺术上的借鉴关系,并促成了南北调合腔的实现(戏文《小孙屠》中有南曲北曲联套)。《录鬼簿》卷下说沈和首创南北调合腔,据推算,正是发生在这一段时期(注:沈和的名字排在《录鬼簿》卷下“方今已亡名公才人”的卷首,而卷首几人都是本书作者钟嗣成的上辈或更长一辈人物。钟嗣成约生活于1279—1360年间,见《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录鬼簿》提要,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严格地说,沈和是在此前无数冲州撞府的艺人的艺术实践上总结和提高的。
    总的说来,宋杂剧、金院本题材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从文化的积累角度而言,应该金院本对宋杂剧的继承和借鉴是主流。金院本对宋杂剧有继承(金内地时期),更有发展(金后期),金院本的繁荣为元杂剧的形成作了最好的铺垫;而南宋的杂剧却走向了没落,它的部分艺术因素被南戏所吸收。我们实际上可看出这样两条线索——宋杂剧流入北方,经金国艺术家的发展(特别是吸收了诸宫调的艺术形式),最后造就了元杂剧;而宋杂剧在南方发展的归宿是融入到南戏之中或自然消亡。这就是宋金俗文学交流最重要的文学史意义。分久必合,南宋灭亡后,元杂剧和南戏会面,两者都带着(北)宋杂剧的文化基因,开始了又一轮南北合套的艺术新时代。

杨万里,上海古籍出版社副编审,文学博士。(上海 200020)

2010/11/22 22:00:53
chpd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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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23 13:28:58
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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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23 18:11:29
rain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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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公现在南开做博士后呢。

话说一次宋代文学会上,莫砺锋先生上台发言:这次会议非常隆重,连杨万里本人也出席会议了……(此公在台下就坐)

2010/11/25 12:44:00
linhan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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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开唐代会时,咱改名叫李翰林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