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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满的华美以及积极的淫荡——由“宫体诗”引出的政治攻讦与权谋较量
溢满的华美以及积极的淫荡——由“宫体诗”引出的政治攻讦与权谋较量
发起人:wlim88com 回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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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2010/5/12 21:11:46 by xu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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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4/21 0: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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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满的华美以及积极的淫荡——由“宫体诗”引出的政治攻讦与权谋较量
溢满的华美以及积极的淫荡
——由“宫体诗”引出的政治攻讦与权谋较量
摘要:中国古代文学与政治经常有着难舍难分的关系,原因大概不外乎两点:一是文学很少被看作是单纯的艺术或娱乐项目,它和主流意识形态靠得很紧或很近,以至于人们习惯了从政治和道德的角度来评论它;二是从事文学活动的人往往具有明显的官方身份:帝王、贵族、高级官僚等等,常常在文坛上发挥巨大作用。
南朝梁武帝因对太子萧统有所不满,遂于萧统死后舍弃其子萧欢代之以其弟萧纲为皇位继承人。这一做法引起了政治权力如何重新分配的巨大动荡。在萧纲被册立为太子后不久,就有人利用太子宫中所作之诗多涉艳情而加以攻讦,并特意冠以“宫体”之名——这是再也明显不过的由文学作为政治导火索的事件了。
关键词:宫体诗;萧纲;政治
我们不妨从宫体诗的概念说起。“宫体诗”既指一种描写宫廷生活的诗体,又指在宫廷所形成的一种诗风,始于简文帝萧纲。萧纲为太子时,常与文人墨客在东宫相互唱和,其内容多是宫廷生活及男女私情,形式上则追求词藻靡丽,时称“宫体”。后来因称艳情诗为宫体诗。此概念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是一种与宫廷的荒淫生活相联系的具有明显色情内容与情调的诗体。笔者在此不想费口舌过多讨论宫体诗的定性问题,只举出骆玉明先生的一句评论来说明笔者的观点:“在妃嫔成群的皇宫里面,讨论一个帝王的私生活是否严肃,根本是毫无意义的话题。”
宫体诗中相当一部分作品以描写女性的容貌妆饰、体态举止之美为主题。我们以萧纲的《咏内人昼眠》为例:
北窗聊就枕,南檐日未斜,攀钩落倚障,插捩举琵琶。梦笑开娇靥,眼鬟压落花,簟纹生玉腕,香汗浸红纱。夫婿恒相伴,莫误是倡家。
这可以说是最典型的宫体诗了,它表现了宫中帝王与后妃夏日昼眠的情形,措辞香艳,最后一句颇有些拿肉麻当有趣的色调。可以说,整首诗趣味不雅,格调不高。但是真要说这样的诗歌色情到什么程度,倒也未必。不要说后来的《金瓶梅》,单单是相比起被我们膜拜的《牡丹亭》中的性行为描写,宫体诗实在已算是比较文雅了。
然而宫体诗在中国文学史上遭到了空前绝后绵绵不断的斥责。唐初时,名臣魏征主持修前朝历史,总结兴亡教训,斥其为“亡国之音”。直到“五四”以后的新派文学研究者那里,宫体诗仍然受到严厉的呵斥。它几乎被当成了一种罪恶来被人审视,延续了如此长的时间,遭际实在是可怜的很。差不多要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以后,人们才开始给出比较客观的分析和部分的肯定。宫体诗的遭际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文化现象,它的文化背景值得我们思考和探究。
中国古代诗歌以士大夫为主流的话语阶层,有一种约定俗成的潜在的传统,就是避免在近距离上,或者说用切近的眼光去描写女性的身体、姿态,尤其忌讳涉及具有性特征的部分,比如女性的美腿、肚子、乳房。《诗经》时所描写的女性已经是没有明显的性特征了。《硕人》篇算是其中“过分”的文字了,又是怎样的呢?“肤如凝脂”、“手如柔荑”,用的都是比拟。
宫体诗试图用一种直接的而且是很切近的眼光去观察和描写女性身体的美,近到令人慌张。所以说,宫体诗其实写得并不好。因为它的观察和描写是近距离的,情感上却是远距离的,是用一种矜持的、观赏的态度来写女性,带有性暗示却没有激情,它不能引起我们的激动。这不禁让我想起了顾城的一首诗,名字叫做《远和近》。
其实萧纲他们并不是这种改变的“始作俑者”。进入南朝以后,对于诗歌的类似的写法就已经开始了。鲍照算是比较早的一个,到了齐代,沈约、王融、谢朓等诗人中这种情形就非常普遍了。但是,为什么别人写了很久都没出啥事儿,到了萧纲这儿就引起轩然大波了呢?由此引出一个本来应该跟文学完全无关的话题,当时围绕着皇权的继承而展开的一场政治较量与权力角逐。
中大通三年四月,三十一岁的萧统带着满腹忧郁离开了人世。就在他去世前不久,宫廷里发生了一桩非常严重的事件,就是厌祷事件。所谓“厌祷”,说白了,就是用巫术的手段试图达到害人的目的。在历史上,厌祷或者诬陷他人厌祷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的事件时有发生。萧统在生母丁贵嫔下葬时,曾依从道士的话在墓边上埋了点儿蜡鹅之类的东西,为的是化解风水上的不利,但随即被人以“厌祷”的罪名告发,说他有诅咒老皇帝的恶意。梁武帝晚年多疑,对此事非常恼火,虽然在大臣的一再劝解下没有追究,仍然大起疑心。萧统的早逝大概和这件事情是有很大关系的。萧统死后,梁武帝需要重新确立一个皇位继承人。按照礼法常规,应该选萧统的长子——皇嫡孙。但梁武帝不愿意立萧统的后嗣。谁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不可避免的会牵涉到梁王朝整个统治阶层各个集团、各色人物的利益。处理的不好,甚至可能产生激烈的政治斗争,导致权力格局重新洗牌。
为了平衡各方面的利益,梁武帝颇费了一番脑筋。他先是在萧统病危的时候,把萧统的弟弟、晋安王萧纲召回京城;到萧统死后,他又把萧统的儿子萧欢召进京来,表示“欲立为嗣”。从萧统突然去世到武帝诏立晋安王萧纲为皇太子,在这中间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武帝在立嗣问题上曾反复犹豫。武帝的越次立嗣之举,和在这过程中的反复犹豫,必定会引起朝野的巨大震动。武帝终于下定决心,把萧欢遣送回南徐州刺史任所,随即发布诏书宣告立萧纲为太子,七月,正式册立。武帝在诏书中说是因天下未安,择嗣须重贤德,故效“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但这一看似顺理成章的理由,并不能掩饰事情的真相,也不能够顺利获得普遍的接受。从《资治通鉴》、《南史》等历史资料中,我们能够清楚地看到萧纲做太子所激起的政治波澜。
封建时代,评判一个皇权继承人最重要的条件之一是德行好。所以攻讦派很容易抛出杀手锏:萧纲这小子写色情诗。说来可笑,中国政治自古皆然,人们往往极力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使出别的手段。譬如你想搞掉一名同事,说他工作能力不行?政治觉悟不高?还是人际关系不好?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最好的办法是说这人生活作风有问题,接着四处传播口风,然后你就可以由生活进入道德,由道德进入政治,由政治达到你的利益目标了。
史籍中关于宫体诗名称的出现,仅在《梁书》中有两条简单的记载,一是《简文帝纪》说萧纲喜欢写诗,“然伤于轻艳, 当时号曰‘宫体’”;一是《徐摛传》所说:“摛文体既别,春坊尽学之,宫体之号,自斯而起。高祖闻之怒,召摛加让,及见,应对明敏,辞义可观,高祖意释。因问《五经》大义,次问历代史及百家杂说,末论释教。摛商较纵横,应答如响,高祖甚加叹异,更被亲狎,宠遇日隆。”徐摛既是所谓“宫体诗”的始作俑者之一,又是太子的老师和东宫主事官员,所以被认为对宫体诗这种不好的诗风负有重大责任。
“宫体诗”的提出,在萧纲被正式册立为皇太子之后不久——不超过两个月。前面说过,泛义上的“艳诗”在齐梁间已相当流行,梁武帝萧衍本人也有所尝试。而萧纲早在做晋安王的时代,就和徐摛他们在此类题目下你唱我和,并不见有人提出“晋安体”或“徐摛体”的名目加以抨击;至于萧纲被立为太子以后的个把月的时间里,他恐怕也不能够整天废寝忘食地写诗且专门写女人,弄得满城风雨吧?所以有人居心叵测提出“宫体”的名目,是借此发难,质疑东宫的文化格调乃至太子的德性。
下面我们就《徐摛传》中关于武帝应对的记载详细分析。“宫体”的流传让武帝大怒,把徐摛召来斥责了一顿。日本著名学者兴膳宏先生在其《玉台新咏成书考》中说:“也许它那过度的淫丽刺激了老皇帝的神经了吧?”大概兴膳宏先生并未看出其中的深意。细想如果仅仅是诗歌的问题,值得如此较真吗?况且他自己也写过至少是趣味相近的东西。问题在于矛头指向了太子的德性,而敢于攻击东宫的人绝非猥琐之徒。
幸亏徐摛“应对明敏”,武帝“意释”——不再发火。君臣的配合是很不错的。武帝接着又考较起徐摛的学问来。先是问他“《五经》大义”;然后问“历代史及百家杂说”;最后论佛教。以上种种,是南朝上层社会中最重要的具有严肃意义的学问,武帝一一问过来,徐摛无不对答如流,纵横发挥,洋洋洒洒,令武帝连连赞叹。这一场查考是在公开场合进行的,该出席的人都请到了。不知道武帝前几天有没有发短信吩咐徐摛备考,但这真是在一个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给正确的人上演的一场正确的戏。结果不言而喻:徐摛是有资格辅佐太子的,太子东宫的学问何其庄重和博大,而所谓“宫体”的攻讦实是小题大做。事后武帝对徐摛格外信任,宠遇有加。——梁武帝的聪明正在于此。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但还要继续。攻讦派需要的,绝不是对提出来的文学问题做出充分的解释,而是利益的平衡和满足。中大通三年,徐摛被遣出京城,到风光秀丽的新安去做太守。立萧纲为太子的决断,这是不能够动摇的;将徐摛逐离权力中心,则是对攻讦派的让步。
风波过后,不仅萧纲没有什么悔改的意思,宫体诗风还愈演愈盛,到后来又被陈后主继承了衣钵。真正对宫体诗作出严厉审判并构成文学史定论的,是唐初以魏征为首的一群史臣。他们作为新王朝的官方发言人,通过否定前代文化昭示了新朝的雅正,宣扬了弘扬儒家德政的路线方针。
这样回头来看,当初萧纲他们写那些诗,大半不过是为了新奇好玩,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竟引起这么多的政治波澜和后世文学的余波。
参考文献:
[1]李延寿《南史》,书目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
[2]马宗霍著、戴维校点《南史校证》,湖南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
[3]闻一多《神话与诗》,华东师大出版社1997年版。
[4]骆玉明、张宗元《南北朝文学》,安徽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
[5]兴膳宏《生于乱世的诗人们——六朝诗人论》,研文出版社2001年版。
[6]曹旭《论宫体诗的审美意识新变》,文学遗产1988年第6期。
[7]骆玉明《宫体诗的当代批评及其政治背景》,复旦大学学报1999年第3期。
[8]詹福瑞《梁代宫体诗人略考》,河北大学学报1996年第2期。
2010/4/21 9: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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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han-zhi-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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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han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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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u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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