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心许 李郎神驰
  明末清初， 以 《红拂记》 故事为题材的纹饰， 在青花、 五彩瓷上逐渐流行起来。 清
康熙青花 《红拂记·张娘心许》 、 《李郎神驰》棒槌瓶， 高45.3厘米、 口径13.3厘米、
足径14.7厘米。 此棒槌瓶器型端庄硕壮，盘口短颈， 外沿绘折纹锦， 颈部绘如意云头纹
和套云拐子纹。 画面内容出自 《红拂记》 第七出和第八出: “……司空拜揖。 〔外作坐
受科生〕 …… 〔旦目生科〕 【啄木儿】〔生〕 ……论四海干戈未息肩， 只为着土木疲民，
况边庭黩武连年， 繁刑重敛谁不怨， 山林啸聚争思乱， 为今之计， 除是罢役休兵渐抚安。
……” 侍立杨素身后的红拂见李靖气宇轩昂， 心志高远， 暗起私结连理之心。 于是，
聪明的红拂向家人打听李靖的住处。 “ 〔生外贴下旦吊场云〕院子， 老爷着你问李秀才寓
所何处？ 〔内应云〕在西明巷口第一家便是。 …… 【簇御林】 看他言慷慨， 貌伟然， 信
翩翩， 美少年， 私心愿与谐姻眷。 只是无媒怎得通缱绻， 我有计在此了。 且俄延， 须教
月下， 成就这良缘。 ”第八出： “ 【步步娇】 〔生上〕朝来献策侯门去， 见座右娇娥侍，
风流绝代姿， ……几番偷觑， ……方才候见司空， 见一侍女，手持红拂， 颇有顾盼之意，
未知何故。 ” 这件清康熙青花棒槌瓶的主题纹饰中， 堂上正坐的长髯男子为大司空杨素，
旁坐拱手者是李靖。 立于杨素身后的两名执扇侍女中， 侧目顾盼李靖的为红拂张氏， 另一位
是乐昌公主。 在明末刊刻的剧本中， 有与这件棒槌瓶纹饰内容及构图相似的版画，杨素端坐正位，
李靖拱手坐在下首的方凳上， 杨素身旁立两名侍女， 执拂顾盼李靖者为红拂， 另一捧剑者是乐
昌公主。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幅明代嘉靖、 万历时期画家尤求绘画的《红拂图》 ， 身着长
袍的杨素端坐正中， 居于下首的李靖正向其献策， 侍立杨素身旁的执拂侍女张氏侧目顾盼着李靖。
右侧书 “万历乙亥夏日写” 、 “长洲尤求” 题款， 此画所绘内容与这件棒槌瓶纹饰的题材相
同， 为万历三年(1575)作品， 画风细腻传神。
    侠女私奔
    明末清初青花 《红拂记·侠女私奔》 笔筒， 高19厘米， 主题纹饰绘红拂女智哄众更夫。
画面右侧头戴乌纱， 身着男装， 手执铜符的人是红拂， 左侧两名更夫手执灯笼正在盘问她，
红拂则坦然应答。 第十出： “……如今夜阑人静。 打扮做打差官员的妆束。 私奔他去。 ……
〔众更夫上挡路介〕 此是何人， 这般时候， 往哪里去？ 【前腔】 〔旦〕 公门将佐， 我是个
公门将佐， 休猜做亡国虏。 正怀揣着令旨， 手执铜符， 戴乌纱， 衣挂紫。 …… 〔众〕 ……
如此说， 大人自去，我们就睡也不妨了。 …… 〔众下旦〕 你看这一伙人， 被我两三句都哄过了。 ”
在明代天启吴兴闵氏刊朱墨套印本 《红拂记》 中， 王文衡也绘有同类内容。 玉兔东升， 红拂夤
夜私奔， 她头戴乌纱， 身着男装， 不料途中路遇五名手持武器的更夫， 她沉着冷静地与众人周
旋， 阵脚不乱分毫。 在明末的酒牌上， 有红拂 “怀揣着令旨， 手执铜符， 头戴乌纱， 衣挂紫” ，
至李靖廊下的版画。 可知红拂故事明末时已深入文人的娱乐生活， 连宴饮助兴行令的酒牌上都有表现，
那么将它绘制在文人使用的青花笔筒上是很自然的事。明末青花 《红拂记·侠女私奔》故事筒瓶，
高46.4厘米。 口微外撇， 器身修长， 足颈外撇。 通体以青花绘画， 外口沿绘蕉叶纹，主体辅纹以分
水和覆笔绘山石， 中心人物秉烛者是李靖， 对面站立者虽着男装， 但身形娇小， 为女扮男装的红拂。
瓶上留白处写有两行题字 “夜深谁个扣柴扉。 只得颠倒衣裳试觑渠” 。 所绘纹饰故事为夤夜造访的
红拂敲开门后， 向 “骤然惊见喜难持” 的李靖说明来意的情景。 
    同调相怜
  清初青花 《红拂记·同调相怜》 笔筒， 高18.7厘米， 直径18.5厘米。 以青花绘画的纹饰情节是：
张、 李夫妇赶奔太原途中在灵石旅舍歇息， “…… 〔旦〕 官人， ……恰好前面是店家， 正好梳洗了
…… 〔生〕 此是灵石地方了。 …… 〔丑下生〕 你自梳头。 待我去喂马来。 〔生下〕 ” 红拂坐在
屋内对镜自梳妆， “ 【前腔】 〔旦作梳头介〕 翠云撩，一半尘埋了 ， 膏沐香犹绕， 敛修蛾不倩郎
描， 不贴花钿小， 不将脂粉调， 不将脂粉调， 村妆别样娇， 还怕光辉易惹人猜料” 。 恰巧店外进
来个骑驴佩剑的虬髯公， 他安顿好坐骑之后， 就驻足欣赏起红拂的美貌来。 “那多娇， 地香云绕，
一室容光耀” 。 在屋外喂马的李靖见状， 不由怒从心头起， 欲与虬髯公争执， 却被红拂摇手制止。
红拂主动与虬髯公答话， “ 〔生上怒介旦作摇手介向前见外〕 官人万福。 官人上姓。 〔外〕 我姓张。
〔旦〕 妾也姓张。 合是兄妹。 …… 〔旦招生相见介外〕 足下上姓。〔生〕 小生姓李名靖。 ……
〔生〕 足下上姓。〔外〕 我姓张名仲坚。 ……” 红拂知道虬髯公与自己同姓后， 立即以兄长相称，
成了结义兄妹。与这件青花笔筒纹饰内容紧密衔接的画面， 可见明万历二十九年金陵书肆继志斋陈氏刊
本《红拂记·同调相怜》版画。红拂、 李靖夫妇请虬髯公入室饮宴， “…… 【梁州序】 〔生取酒送介〕
……取酒烹羔自劳。 何期相遇。片言契结同袍。 ……” 在酒宴上相互了解了各自的情况后， 三人结义。
明末清初的绘瓷匠人常以当时著名画家陈洪绶的版画或绘画中的人物形象为创作蓝本。 在陈洪绶绘制的
博古叶子中，有 《虬髯客》 描绘《红拂记·掷家图国》情节。 “ 【江儿水】 〔外〕 ……我这些少家赀，
都让与你， 愿持予之赠， 以佐明主。 你看这兰堂贵室堪居住， 耕奴织婢堪驱使。 〔丑末持箱上外〕 资
斧千箱完具， 尽付君家好佐那人行事。 ” 这幅虬髯公慷慨赠资财， 助李、 张夫妇辅佐明主的场景，
笔者尚未找到同内容的瓷器纹饰， 但这么精彩的画面在明末清初的绘瓷艺术中应该不会没有体现吧？ 不妨
也请诸君一起留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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